在沈淵清的想象里,聞玉絜的“一起”,就是在滿天星河的映襯下,只有他和聞玉絜兩個人,攜手漫步在定河水畔。
但實際上的“一起”,至少在聞玉絜的理解里,是沈淵清、他以及他的朋友們,大家一堆人一起。在帶著沈淵清先前往內門學舍時,沈淵清才終于想明白了這個不算美麗的誤會,臉上的表情比死了爹還難受。
「哈。」腦海里的聞嘬嘬都快要笑死了。如果可以,它甚至想在腦海里捧腹打滾,現在它變成狐貍了,也不用擔心滾著滾著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扭成蝴蝶結。
聞嘬嘬對放燈沒什么興趣,它是百分百的獸性思維,理解不了大部分的人類活動,河燈既不能吃,也不能讓它的修為增加,更不能協助它殺死沈淵清取而代之,它對此興致寥寥,只是對能和聞玉絜一起做什么充滿熱情。
但沈淵清要一起,作為王不見王的另一端,聞嘬嘬就只能被留下了。聞嘬嘬適應得很快,一下子就轉成了一邊生氣,一邊以看到沈淵清吃癟為樂。
沈淵清對于來自聞嘬嘬的嘲笑,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好像突然對學舍小院零落的枝頭產生了無限的興趣。
因為他滿腦子都在不斷循環播放大悲咒,持續性地告訴自己,不能殺,不能殺,聞嘬嘬是不能殺的,聞玉絜真的會生氣。
雖然聞玉絜那一天是和聞嘬嘬說的,但作為主體的沈淵清其實也是聽到了的,并且他感受得到,聞玉絜是認真的。不管是聞嘬嘬殺了他,還是他殺了聞嘬嘬,聞玉絜都會生氣,氣到再也不理他的那種,那會比殺了他都難受。
聞玉絜在敲過王讓塵的房門后,也沒等里面的回應,就直接推開了雙扇的格柵門,一邊輕快的邁步而進,一邊說著“走了,走了,你還在墨跡什么啊”
話還沒完全說完,聞玉絜就趕忙收了聲,因為他看到了一地的“尸體”。
準確地說,是累到筋疲力盡直接昏睡過去的小伙伴。
在王讓塵的房間里,不只有王讓塵,還有換衣服換到一半就閉上了眼睛的瓜來,以及躺在躺椅上仰著頭鼾聲震天的李三斤。看樣子,他們本應該是聚在一起等聞玉絜的,但等著等著實在挨不過周公的熱情邀請,就睡死了過去。
三人臉上,是過去幾十年每次他們出門歷練回來時,總會帶著的疲憊與滿足。
因為成長而疲憊,又會因成長而滿足。
想一想,好像這樣更合理啊。雖然大家都是修士,但畢竟也不是金剛不壞的神仙。在御獸峰山上神情高度緊張的廝殺了一個月,最后還經歷了一場惡戰,又并肩激動的看到了夕陽與青龍出來之后,不睡個昏天黑地才奇怪吧
聞玉絜風風火火的沖進來,又趕忙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關門的動作輕到了不可思議,生怕吵醒他這群其實十分警覺的朋友。
當聞玉絜轉身,想要提醒沈淵清不要說話時,變故突生,他一個沒站穩,就直接朝著沈淵清撲了過去。
就像
是被春風撲了個滿懷。
沈淵清在接住少年的時候,還在想著,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嗎
答案是有的。
聞玉絜以指為筆,用光做墨,在空氣中快速寫下了一行小字噓他們都睡著了,我們兩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