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不去思考“離開空間站”的事情。
與此同時,他也明白,自己是絕對可以離開空間站的——因為他是主角,所以他一定可以離開。劇情注定了這樣。
“實驗體05是所有實驗體中最溫順的”恐怕也只是一種表現。
這僅僅是因為夏吾看不到勝利的可能性,所以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愿而已。
只要有一點點可能,他就一定會做出反抗的。
甚至,如果剛才馬克亨納瑞沒有說明自己的狀況,而是欺騙夏吾說自己是因為工作關系來到這里,夏吾就根本不會表現出任何殺意,甚至能夠像以前一樣,和馬克亨納瑞嘻嘻哈哈幾句。
“只要你們別說什么‘哎呀呀呀這孩子一定是因為痛苦而屏蔽了自己的心靈,幻想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主角’就好了。”夏吾扶著墻,盯著馬克亨納瑞:“我很清楚我并非無所不能,但我真的是主角,這是客觀上的事實。”
“你們可以說,我是過于懦弱,過于膽小,或者過于怎么樣,不敢反抗,甚至強迫自己忘了反抗——隨你們的便。畢竟,人只能通過事件的結果來認知他人。出于理想考慮不反抗與出于懦弱不敢反抗,從結果上來看沒有多大區別。”
夏吾的右手松開扶著的墻壁,雙腿微微打開,就這樣站穩在三人的面前。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他確實快要耗盡了全部的力量。但這個時候,即使是赫胥黎,也不免生出一種“這家伙不可阻擋”的錯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可能就是這樣太久了吧?我可能真的忘記怎么憤怒了。居然到今天才想起來……哈哈……我的天——我是說,我的作者啊……”夏吾指著馬克亨納瑞:“我的感性面覺得,所有與那個實驗有關的人,都得死,我覺得我不應該反對這件事情。我沒有任何理由否決。”
“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夏吾。”赫胥黎握緊長刀:“我覺得你不應該殺人。神父沒有告訴你這是不對的嗎?”
夏吾反問:“你難道沒有殺過人嗎?”
“我沒有一次是出于自己的**殺人。”赫胥黎語氣平靜:“我殺死的每一個人,都是經過自然法原則斷罪,且對人類產生巨大危害的個體。”
夏吾偏了偏頭:“你身后那個,難道不是‘對人類社會產生巨大危害’的個體嗎?”
赫胥黎沉默不語。
“顯然是的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個人的主觀偏見,但那天你們攻打空間站的時候,確實殺死了幾乎所有研究員——而其中顯然有一些罪責比馬克先生更輕一點。”夏吾揚起眉毛:“換句話說,你應該一槍崩了他的,沒錯吧?”
馬克亨納瑞不可思議的看著赫胥黎,兩腳悄悄的往后挪移,但依舊不敢離開赫胥黎的保護范圍。
他確實記得,赫胥黎很沒人性的。這個時候……
“當然,你出于某些目的,也確實可以不殺他。大康采恩代表著人類的秩序,而理想國尚且無法顛覆這種秩序。我懂的。甚至你與他暫時的合作,也不是不可理解……”夏吾聳聳肩:“而且,我要殺死他,也不僅僅是出于個人的激情。我是……‘復仇’。”
“這非是正義……”
“但也不是邪惡,沙威警探。”夏吾嘆了口氣:“同態復仇,本就是自然法的一部分。但是,現代社會為什么會禁止‘復仇’呢?因為‘法’啊——每個人讓渡出一點點自然權力,組成了社會契約,使得眾人的力量能夠合二為一。而‘復仇’就屬于‘讓渡出的一點點權力’了。而同態復仇,確實很容易失控,造成社會的動蕩。”
“但是,人們遵守法律,是有前提的——人之所以會讓渡出自己的權利,結成社會契約,是因為他們相信這樣就能過得更好。換句話說,在新的社會契約之中,必然存在那些讓渡出的權力的上位替代或補償。”
“人們正是相信,執法者代表權力的意志執行的懲罰,就足夠實現‘公平’,震懾潛在的罪犯,庇護公民,所以才自愿放棄了古老的自然權利。”
夏吾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然后呢?然后……”他張開雙臂:“你看看我吧,還有我那些現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兄弟姐妹們。資本的力量就足夠踐踏我等了——它已經做了。然后,再看看你……或許你是正義的英雄,但你顯然不是所有政治力量都認可的執法者。你維護的自然法,并沒有庇護我們所有人。現在,你又因為某些目的,而與一個應該被殺死的人合作。”
“這就是答案啦,沙威警探。”
夏吾攤攤手,示意自己已經說完了。
赫胥黎輕輕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你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