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那件事不怪你,你都自責了四年,已經足夠多了。”秦原走到柜子前拉開放在上面的收納盒,從里面取出一張照片遞給烏荑,示意她接著。
“去年去祭拜他的時候偶然間在墓碑旁邊發現了一朵小花,你也去看看吧。”如春風拂沐的音色流淌著,輕嘆口氣,“他救你,只是為了讓你愧疚嗎”
烏荑低著頭緊緊將照片攥在手心里,眼尾泛紅。
是愧疚嗎,她不知道。
可是她曾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年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四年前就在這座城市,漫天的火焰貪婪地吞噬著即將昏迷的她,皮膚上傳來灼燒被撕裂般的疼痛,鼻腔內濃煙彌漫讓她喘不過氣來,意識徹底昏睡下去前,舅舅拼盡全力把她往外推。
最后昏迷前舅舅看她的那一眼,烏荑至今都描述不出來,以至于多回想一次都會頭疼欲裂。
擔憂、不舍,也有遺憾,吃人的火光最終徹底阻斷了她跟舅舅的視線。
后來聽醫生說她足足睡了兩天,并且腦內神經受壓迫忘了好多事情,可病房內消毒水的氣味在記憶里卻彌留不散。
啪
巴掌聲在病房內響起,烏荑沒反應過來臉已經被打偏,臉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她遲鈍地沒有反應也沒有轉頭,只是麻木地聽著跟前父親阻攔和醫生勸阻的聲音,只是母親那深深厭惡的表情在她眼底死死烙印。
“掃把星”母親眼眶微紅,緊咬牙關,說出的那幾個字不僅惡毒,也成了這四年來烏荑噩夢的來源,堪稱詛咒
“怎么死的不是你呢”
話音落地,病房內悄然安靜,寂靜無聲,烏荑瞳孔微微一縮,心臟像是被人懾住般扭曲生疼,窒息到無法喘氣,后知后覺地攥緊了白色的床單,用力到指尖泛白,揉出皺褶。
她毫無生機的瞳孔緩緩掃過房內每個人的神情
母親的譏諷嫌惡、繼母挽著父親皺著眉頭、繼妹退后幾步。
“我知道了。”烏荑回過神來,低低回應。
“別想太多。”秦原又拿了張名片給她,迎著她不解的眼神,笑了笑解釋道“可惜相機是拿不到了,不過剩下的幾幅攝影作品應該還在這邊,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名片上面是一張民宿的地址。
“一共是掛了四幅照片在那邊,但我好像聽那里的工作人員說前些天不小心損壞了兩幅。”秦原道。
烏荑淺淺吸了口氣,好半晌后才摩挲著名片說知道了。
民宿離秦原開的照相館并不遠,打車的話也就十五分鐘左右。
沒想到剛到就被告知客滿,前臺的服務員滿臉不好意思地給她推薦了另外幾家較近的民宿。
這個季節還能客滿是烏荑沒想到的,但也沒有辦法,她只好轉身拖著行李箱再去找找地方住,不然今晚真要露宿街頭了。
她其實每年都不常回嘉陵,但也會有意無意地避開酈城,畢竟這地方給她帶來的記憶困住了她四年。
今年是恰好有約拍的客戶在這里,出了車費給她所以才過來。
還沒走幾步肩膀就被人從后面輕輕拍了下,轉身時和穿著工作服梳著馬尾的工作人員對上,對方確認道“請問是烏小姐嗎”
烏荑猶豫了下點點頭。
工作人員松了口氣,笑著指示道“請跟我來,您的房間已經被提前預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