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臉色鐵青,阮青棠被氣得在屋內又是尖叫,又是摔東西。直到被崔氏拉住,才滿臉怨恨地哭訴起來。
“憑什么都是阮氏的女兒,憑什么她阮青黛生下來就是儲妃還有那個崔湄兒,她憑什么能在表哥身邊做女官,舅舅是怎么辦事的”
崔氏抱著阮青棠,“這也不怪你舅舅。當初太子殿下受了傷,只能去氣候宜人的江南別院養病,你舅舅就在江南,自然不會放過照顧太子的機會,所以崔家特意遷到了太子隔壁的府邸。”
阮青棠愈發不忿,“所以那崔湄兒就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崔氏搖頭,“那崔湄兒原是個外室生的,之前一直養在外頭,誰想到她運氣好,救了太子一命,這才被你舅舅領了回來青棠,崔湄兒那種身世,就算進了東宮,也注定不能同你爭什么。最會妨礙你的,還是阮青黛。”
阮青棠咬牙,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天色初曉時,太學里的齋仆們才紛紛起身,清理院中的落葉雨水。
堯七是負責灑掃的齋仆之一,大清早便提著食盒悄悄來了上舍生的學宿。
他曾受晏聞昭恩惠,所以從其他人那兒一聽說晏聞昭受了傷,便趕來探望。
沿著回廊走到最角落,堯七左右張望了一番,才抬手敲門,小心翼翼地低聲喚道,“晏公子晏公子你醒了么”
屋內靜了好一會兒,才傳出一聲應答,“進。”
堯七愣了愣,只覺得這陰沉冷冽的嗓音像是晏聞昭,又不像是尋常的晏聞昭。
反應了一會兒,他才伸手推開門。
屋內的光線不是很好,連夜春雨,空氣里還氤氳著幾分濕意。晏聞昭一身白衣站在背光處,緩緩直起身,轉頭看過來。
“是你啊,堯七。”
半晌,他才淡淡地出聲。
晨霧繚繞,堯七看不清晏聞昭的表情,可心中的異樣感竟是又強烈了幾分,只覺得眼前之人有一絲脫胎換骨的違和感。
分明還是那身毫無紋飾的素凈白衣,從前只是清高孤僻,如今卻多了幾分常居高位者才有的貴氣和威勢,將這間陋室都襯得如同皇宮殿宇一般。
不知為何,堯七突然有些心底發怵。
見他僵在門口不敢進來,晏聞昭似乎意識到什么。于是掩唇咳嗽了兩聲,從暗處走了出來。
“怎么了”
再開口時,聲音平添了一絲病弱無力。
堯七定睛一看,只見晏聞昭身上的那股鋒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變得如同往日般溫和清冷。
他莫名松了口氣,只覺得方才那些都是一時錯覺,“聽聞公子受了鞭傷,堯七悄悄帶了些傷藥過來。”
“多謝。”
晏聞昭蒼白的面頰掛起些許笑意。
堯七放下食盒,主動為晏聞昭換了藥,又重新包扎。
“魏國公府這位世子爺下手未免太重了。晏公子,你往后還是躲著他一些,莫要再出風頭,惹他不快了。”
堯七好心勸道。
“的確晏某記下了。”
晏聞昭背對著他,漫不經心地披上衣衫,唇畔噙著的笑卻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