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聞昭笑了一聲,轉身離開,“我叫晏聞昭。”
陸嘯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盡頭,才回過神。
他匆匆忙忙收起今日賺到的幾貫錢,又小心翼翼拿起晏聞昭留下的畫,卻沒留意到,那張松竹齋的帖子已經被風吹落到了地上。
天色漸晚時,太子姜嶼才風塵仆仆地來了荇園。一入園子,便聽管事說阮青黛奉皇后娘娘之命,已經在這里待了一整日。
“大姑娘今日跟四司六局的人都見了面,盯著他們將春宴的一應布置都做了調整”
姜嶼今日心情尚佳,得知阮青黛來了荇園也未動怒,只是漫不經心地抱怨了一句,“母后總是信不過孤,對她倒是放心得很。”
太子與未來儲妃不和,上京城如今無人不知。管事摸不準他的意思,不敢答話。
“她人在何處”
姜嶼側頭看過來,黑沉的眼眸被燈火點亮,不似在阮青黛面前時那般冷冽。
管事在前面引路,誰料還未到偏廳,就在游廊上遇見了阮青黛一行人。
管事剛要喚人,卻被姜嶼掃了一眼,噤聲退到了他的身后。姜嶼沒再上前,而是停在暗處,瞇著眸子望過去。
“湖心島上也布置一間廂房吧。萬一哪位貴女在船上弄濕了衣衫,去湖心島更換會快一些。”
游廊那頭,阮青黛終于將一切事宜交代完畢。
夜風陣陣,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肩,抬手撫了撫胳膊。
“白日出來的時候穿得太單薄,姑娘此刻可是冷了”
蘭苕注意到她的動作,往前一步替阮青黛擋風,“奴婢去為您尋件披風來”
“不必,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府了。”
阮青黛側過身,將卷軸交給了一個熟面孔的宮人,聲音有些發悶,“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宴請名單上還需加上這些學子,勞煩你轉告太子殿下。”
那人接過卷軸頓了頓,“太子殿下今日也要來荇園,算算時辰,應該快到了。大姑娘不如再等等,親自交給殿下”
阮青黛想也沒想,便搖頭道,“太子殿下若在此處看見我,怕是又要不高興了。我還是盡早回去,省得給殿下添堵。”
語畢,也不顧那宮人是何反應,她便帶著蘭苕打算離開。
誰料一轉身,竟是正對上從暗處拐出來的姜嶼。
姜嶼手里攥著剛剛脫下來的氅袍,臉上卻覆了層寒霜,“分明是自己避之不及,卻說怕給孤添堵。輕飄飄一句話,便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孤頭上你在母后面前,也是這么挑撥的嗎”
阮青黛一驚,低身行禮,聲音輕若蚊蠅,“太子殿下”
姜嶼走了過來,阮青黛望見他手上的扳指,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姜嶼頓住,口吻愈發譏諷,“既這么怕撞見孤,為何不干脆向母后推了這差事”
“”
“你對她唯命是從,她讓你來操持荇園春宴,你就操持,她讓你做太子妃,你便討好孤阮青黛,你什么時候敢對她說一個不字”
語畢,姜嶼才面帶慍色地從阮青黛身邊拂袖離開。
氅袍兜起一陣風,吹得阮青黛又是瑟縮了一下。
姑母視她如己出,不僅于她有養育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她怎么可能對姑母說不
在她心中,姑母是最重要的人,姑母的事便是最重要的事。
好一會兒,阮青黛才緩過來,有些疲憊地拉了拉蘭苕,“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