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宮人的傳話,姜嶼一下就明白了姜清璃的意思。
他與姜清璃自幼交好,旁人覺得姜清璃荒唐,他卻覺得無傷大雅。于是朝宮人擺擺手,便是默許了。
婢女得了首肯,便走到了最下首的晏聞昭身邊,行禮喚道,“晏公子,長公主有請。”
晏聞昭眸光微閃,看了那婢女一眼,卻沒有多說一句,起身跟著她離席。
前世,他尚未來得及參加荇園春宴,便已經被斷手黥面逐出了太學,自然沒有經歷過這一遭。
姜清璃
前世他與這位姑母也沒有多少交集,對她唯一的印象,便是她縱容自己寵愛的面首作惡,引得民怨沸騰,最后被他一道圣旨廢為庶民。
“晏公子,到了。”
侍婢將晏聞昭領到了清晏堂外,卻沒有再往前邁一步,而是側身給他讓路。
清晏堂內,姜清璃聽到動靜,立刻放下手里的玉盞,看著晏聞昭緩步走了進來。
“草民晏聞昭,叩見長公主。”
晏聞昭停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向姜清璃躬身行了一禮。
“沒想到晏公子人長得如此俊朗,聲音也這么好聽。”
姜清璃臉上掛著笑,熟稔地說著她每次捕獵男人的開場白,可惜晏聞昭卻仍是低眉斂目,沒作出什么反應。
于是姜清璃又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聽聞晏公子最擅丹青,不知可愿幫本宮畫一幅美人圖”
她抬起手,那涂著丹蔻的纖纖玉指幾乎就要觸碰到晏聞昭的肩膀。可下一刻,便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
“草民畫山水,畫花鳥,唯獨不畫美人。”
姜清璃的笑容僵了一下。
難道真被阮青黛說中了,是個硬骨頭
她仍是不甘心,循循善誘道,“晏公子若肯為本宮破例,本宮可許你萬貫家財,亦能助你直上青云。”
“殿下若執意要美人圖,草民也不敢不從,”晏聞昭終于看向姜清璃,朝她一笑,“殿下可聽過人皮古畫”
“人皮古畫何意”
姜清璃愣了愣。
“相傳將在女子的后背上作畫,肌膚上的汗液會暈染畫作,有種別具一格的朦朧美感。殿下可愿讓草民一試”
此話落在姜清璃耳里,便等于松了口。
她登時喜上眉梢,又往晏聞昭面前湊了過去,隨口應下,“好啊,都聽你的。”
一股甜膩的香氣撲面而來,晏聞昭笑容未變,眼底卻掠過一絲煩躁和陰鷙。
“草民是善妒之人。殿下若做了我的畫中人,卻又有一日棄我而去,這幅畫,草民也是要帶走的”
至此,姜清璃還沒聽出什么異樣,只以為晏聞昭是在與自己調情,笑起來,“畫既做在本宮的背上,你又要如何帶走”
晏聞昭唇角微彎,輕飄飄吐出一句。
“只能將整塊皮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