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嘯走過來看了一眼,嘲諷道,“我走時你便寫到這荒字,怎么都一個多時辰了,還是這個荒字”
晏聞昭掀起眼,漫不經心地掃了陸嘯一眼,手下卻啪地擱了筆,又合上了字帖,“打聽到什么了”
“阮青黛今日的確去了頹山館,還跟那位柳隱公子約好了,明日一同出城踏青。”
陸嘯說道。
“”
晏聞昭往圈椅上一坐,緊抿著唇,神色莫測。
“不僅如此,她今夜甚至都沒回魏國公府,而是跟著長公主去了公主府。”
陸嘯挑眉,“如今上京城都傳遍了,說阮大姑娘因為做不成儲妃,性情大變,竟鐵了心要與離經叛道的長公主廝混在一起人人都說她是因為太子,我倒覺得,這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
晏聞昭唇角彎著點弧度,神情卻森冷而陰沉,沒有半分笑意,就連聲音也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是我叫她去頹山館,叫她與一個小倌談笑風生的”
“她似乎要找個家世寒微、容易拿捏的夫君。你既拒絕了她,她自然要另尋他人。長公主身邊,這樣的人可不少,找她牽線是最簡單的。還有那頹山館的柳隱公子,若是能贖身,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對了”
陸嘯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晏聞昭皺眉,“什么臟東西。”
“我特意從頹山館偷了一張柳隱公子的畫像,瞧著與你還有幾分神似啊。看來這位阮大姑娘唯獨喜歡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晏聞昭頓了頓,目光在那畫像上掃了一眼,隨即又回到陸嘯身上,語氣極冷。
“下次去醫館,讓大夫治治眼睛。”
“”
“我不用瞎了眼的人。”
陸嘯在外頭奔波了一個時辰,回來就得了一句瞎眼的評價,他沉下臉,抬手便將畫像丟到燭臺上燒了。
晏聞昭盯著竄動的燭火,蜷曲的手指在圈椅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若有所思。
陸嘯已經走到門口,還是不甘心,轉頭看他,“你當真什么都不打算做”
“做什么”
晏聞昭眉宇間的冷意消失殆盡,眼底又恢復一潭死水。他重新翻開書案上的字帖,云淡風輕道,“她要嫁公主府的幕僚,還是頹山館的公子,都與我無關。”
陸嘯輕嗤一聲,直接拉開門,誰料門外竟站著兩個上舍生,抬著手,看樣子是正要敲門的架勢。
陸嘯立刻斂了表情,低著頭做出幾分恭謹的姿態,迅速離開。
晏聞昭在看見門外有人的第一時間,便已換上謙卑有禮、謙謙君子的偽裝,起身道,“高兄,程兄。”
兩個學子相視一眼,才心有余悸地走進來。
“晏兄,你這新買的下人面相著實有些兇悍了不過若非如此,也鎮不住那些恃強凌弱的紈绔公子。”
晏聞昭笑了笑,“二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是想問你,明日休沐,你可要與我們結伴,去城外踏青,散散心”
“踏青”
晏聞昭眸光輕閃。
“是啊,明日是花朝節,上京城的習俗便是要去城郊賞花投壺,騎馬射箭。屆時也會有不少世家權貴在郊外搭設帷帳,宴請賓客。”
見晏聞昭反應并不強烈,兩人又勸道,“晏兄,你日日悶在太學勤學苦讀,簡直辜負了這大好春光,明日便與我們一同出城吧。”
晏聞昭低著眼,沉默半晌,才一扯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