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苕應了一聲,很快呼吸又平穩下來。
阮青黛卻睜著眼,再無半分睡意。
這長公主府再荒唐,竟也荒唐不過她的夢
正值酣春,天光亮得越來越早。
阮青黛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才叫醒蘭苕起身洗漱。很快,便有侍婢前來傳話,說長公主請她一同用早膳,還送來了一套天青色的衣裙。
阮青黛沒有多問,直接換了衣裳去見姜清璃。
膳廳里,姜清璃已經盛裝打扮,坐在桌邊飲茶,瞧見阮青黛今日的妝扮,頗為滿意。
“這衣裳既襯你,又不會壓了本宮的風頭,甚好。”
她又盯著阮青黛的臉色打量,“昨夜休息得如何”
阮青黛表情微微僵了一下,“挺好的,多謝長公主收留。”
姜清璃瞇了瞇眸子,“昨夜本宮可是把最喜愛的幕僚都差使去你那兒了,你竟不識貨,將他們都趕了回來。”
阮青黛勉強笑笑,“既是殿下心愛之人,臣女又怎敢覬覦”
“哦所以你并非嫌棄他們,而是顧忌本宮,才不敢與他們親近”
“”
阮青黛一時語塞。
“這有什么的。”
姜清璃擺擺手,笑容帶著些刻意和惡劣,“本宮還當你不喜歡他們。你既喜歡,今日出城,本宮便將他們都帶上。這樣本宮與柳隱公子單獨相處的時候,便叫他們陪著你。”
“殿,殿下”
不等阮青黛反駁,姜清璃已經風風火火地起身,“來人,備車”
上京城的城郊繞著淮水,兩岸花團錦簇、春意盎然。
下游是成群結隊來踏青、放紙鳶的百姓,上游則布滿了富貴人家搭設的幕帷,由各家的護院把守。
程家也是官宦世家,在堤岸圈了一塊地。程家公子邀了與自己相熟的太學生,在亭中飲酒作詩,賞花投壺,晏聞昭便是其中之一。
他今日總算沒穿那身太學襤衫,而是穿了件新做的天水碧寬袖紗袍,用一根毫無紋理形制的木簪束著發,本就清雋出挑的容貌,再加上這身溫潤淡泊的氣質,任誰看了,都覺得此人高不可攀,絕不會往出身清貧上想。
“晏兄,我們去投壺,你可要來”
有人熱情地喚他,遞來一枚投壺的箭矢。
晏聞昭接過箭矢,淡聲道,“諸位先行一步,晏某稍后就來。”
眾人哄鬧著離開,待他們走遠,晏聞昭才斂起唇角的弧度,施施然起身,看了一眼身后作隨從打扮的陸
嘯,“出去走走。”
二人離開堤岸,循著一處窄小的石階走入僻靜的竹林。
正值春日,林中一片青翠,竹葉上綴著晶瑩剔透的晨露,露珠里還映著斑駁的日光。
往上走了近百階,終于有一座涼亭掩映在翠竹后。而涼亭里,已經有一人背對著他們站在亭中。
聽得晏聞昭他們上來的動靜,那人才轉過頭來,是個年紀與晏聞昭相仿的青年,穿著一身素凈簡單的墨藍長跑,面容清冷靜肅。
“蘇大人。”
晏聞昭走入亭中,喚了一聲。
陸嘯識趣地站在亭外,沒有跟進去。
直覺告訴他,晏聞昭的事,他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