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發忽然被扯了一下,阮青黛吃痛地嘶了一聲。
“抱歉。”
晏聞昭的聲音里挾了幾分涼意,“只是那幾位公子方才已經離開。姑娘便是嫌棄晏某笨手笨腳,也只能忍一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阮青黛想起什么,心中竟是有些委屈,喃喃自語,“你為何總是曲解我的話。”
“”
晏聞昭動作停住,黑沉幽暗的眸子里終于翻起一絲波瀾。
他低下眼,目光在阮青黛臉上描摹著,忽地一哂,俯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素來謙謙如玉的聲音也破開了一道口子,露出幾分直接犀利的鋒芒。
“阮姑娘,你出入頹山館,縱情男色,是因為晏某么”
阮青黛渾身一震,完全沒想到晏聞昭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一時僵在原地,既愕然又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
可尚未等她反應過來,晏聞昭卻已經從她身前撤開,同時也恰如其分地收斂了聲音里的刺,好似剛剛的越界不過是無心之失。
“那日在太學,是晏某的錯。”
晏聞昭嘆了口氣,“是晏某以小人之心,揣度姑娘之意,讓姑娘受委屈了。”
阮青黛呆怔著,她眼前的綢帶還未解開,因此看不見晏聞昭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
聲音,感受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一時間心如擂鼓。
“晏公子你為何突然與我說這些”
晏聞昭的神色終于恢復如常,再看不出半分異樣,他這才大發善心,伸手解開了阮青黛腦后的結扣。
溫熱的綢帶貼著頰邊落下,阮青黛的雙眼被日光晃了一下,連忙用手擋在眼前。
直到白影散去,逐漸辨清輪廓,她才緩緩放下手,對上晏聞昭那雙溫柔清遠的眉眼。
“若姑娘執意以婚事為籌碼,晏某愿意奉陪。”
阮青黛一愣,露出愕然的神色,“可那日你說,絕不會犧牲自己的婚姻”
“晏某反悔了。”
晏聞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腦海里又閃過那日荇園春宴,阮青黛在眾目睽睽之下維護他,甚至不惜與姜嶼決裂的畫面。
這段時間,他只要一想起那日的場景,心中便會涌上酣暢淋漓的快意,將傀儡散帶來的痛楚都麻痹了幾分。
他本就是個以牙還牙,睚眥必報的性子,如今竟只是生怕自己重蹈覆轍、二度沉淪,就拒絕阮青黛送上門的報復機會豈不可惜
姜嶼前世給予他的恥辱和痛苦,他今生便要借由阮青黛的手,如數奉還。
晏聞昭面上不動聲色,眼底的瘋狂之色卻一閃而過。
這一次,遲遲不肯回應的人變成了阮青黛。
晏聞昭這話若放在太學那日說,自然是你情我愿,皆大歡喜。
可今日,阮青黛總是隱約覺得晏聞昭有哪里不太對勁,心中便生出幾分顧慮。
“如何可想好了”
見阮青黛默不作聲,晏聞昭不自覺往前逼近了一步,手指勾著她散落的發絲繞到耳后,話音里帶了些蠱惑的意味。
“是要頹山館的小倌,公主府的幕僚,還是我”
被他觸碰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臉上也微微發燙。
晏聞昭盯著阮青黛此刻薄紅懵懂的臉,就好像發現了什么世間最稀奇的物件。
原來阮青黛也會害羞,原來她害羞時竟是這幅模樣
“姑,姑娘不好了”
被姜清璃支開的蘭苕終于跑了回來,然而一靠近,便看見樹蔭下兩人挨得極近、姿勢曖昧的畫面,霎時僵在原地,抬手捂住了眼睛,“奴婢什么都沒看見”
阮青黛這才回過神,連忙推開了晏聞昭,與他拉開距離,“什么事”
晏聞昭的手在半空中懸停了片刻,才若無其事地放下來。
“姑娘,奴婢方才在幕帷外看見太子殿下了他正往這邊走,似乎是要來找長公主”
姜嶼
阮青黛臉色微變,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綢帶。
晏聞昭低眼看過來,“不想見他”
阮青黛為難地咬唇,低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