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何必要編故事,馮文昌又何必假冒邪祟放火演戲
除非那故事真的很重要。
而在這段故事里,其實李師傅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心要誠。”
不管是制作木偶,還是教它跳舞,抑或是搭建戲臺的時候,李師傅都在不斷強調,讓大家把最純粹的愛與信任給木偶這樣它們才會擁有靈魂。
相信木偶能救自己,能成為自己的那個替身,這樣的木偶才會取得邪祟的寵愛,繼而保住自己的性命。可見相信這件事,對整個儀式是不可或缺的。
也因此,如果李師傅強迫玩家履行儀式,這個儀式是不能夠徹底奏效的。
也就是說,在這場儀式里,玩家除了完成必要的步驟外,還必須要走心。
在接連目睹殺戮與死亡后,在發現制造出的木偶確實替代了自己被邪祟燒掉后,玩家們也確實走了心,在潛意識里真的相信了木偶會保護他們這件事,于是他們會真的嘗試著愛自己手里的木偶,并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但現在看來,真相是他們反倒會因此失去六識中最關鍵的一個因素意識。
沈明燭察覺到了真相,并沒有相信過手里的木偶。
所以儀式只奪走了他的其余五感五識,但他還保留了意識,現在的他是清醒的。
哪怕身體已經木偶化,他的精神尚沒有木偶化。
在醒那出戲里,宋蕓生敢去對抗那個操控她的天。
也許他也可以。
“擾亂時掠子棄,愁腸百結,愁腸百結之處亂如絲。
“對景傷情處,引惹杜鵑為阮月下啼”
圓月之下,戲臺之上,二十余人面無表情,隊形工整地站著,他們整齊劃一地唱起了這出若蘭行,語句間的抑揚頓挫都一樣。
與此同時只聽“啪”得一聲響,那是他們手里的木偶同時落地的聲音。
緊接著他們取代手里的木偶,動作統一地跳起了舞。
人跳舞的時候,動作可能會不整齊,但被統一操控的木偶不會。
此刻戲臺上所有人的舉手投足全都一模一樣,他們是最敬業、最不知疲憊的木偶
演員。
月光披在他們的頭發上、肩膀上、衣服上,把他們照得慘白一片。
是以他們也像被控制的游魂,只能麻木地做著既定的舉動。
當然,這其中有一人一直在偽裝。
這人當然是沈明燭。
沈明燭根據火火的指導操控著手腳與嘴,唱著那首若蘭行,跳著相對應的木偶舞。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又一個的鬼魂,出現在了戲臺邊。
他們不能被普通人看見,但能被沈明燭看得清清楚楚。
鬼魂從四面八方而來,他們跟身前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衣著打扮還是二十年前流行過的式樣。
他們中有老人、有小孩,有英俊的男士,也有貌美的姑娘。
戲一旦開演,便不能停下來。
一出戲,敬的是八方。天地人神鬼,皆可來聽戲。
月光下,空蕩蕩的院落內,簡陋的戲臺邊擺了滿滿當當的椅子。
這些椅子是從園子的各處找來的,是以樣式各不相同,在此時此刻也就更增添了幾分離奇、古怪、詭譎。
鬼魂們好像并不在意座椅的樣式,各自選定座位落下后,便帶著幾分期待、幾分迷茫、還有幾分自己都不知道來由的恨意,看向那剛被搭出來的戲臺。
時不時地,他們會和身邊的人交流幾句,就好像在討論這出戲演得怎么樣。
出現在這里的他們著裝干凈,面容完整,根本不像經歷過大火的鬼魂。
就好似他們已經徹底忘記那場把他們活活燒死的大火。
看來他們的能量場是真的被這出戲迷惑了。
他們需要被喚醒,然后朝那個真正害死他們的人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