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愣了愣“寡人”
“是。”李令月點頭“秦朝滅亡的隱患,從其建立之時,便已埋下。”
“世無萬世不移之法,秦國上一次變法,是在百余年之前的秦孝公與商君變法。因商君變法致使國強,使秦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于是始皇帝過于迷信商君之法。”
“即便百年后格局與百年前大為不同,即便始皇帝已不再是秦國一國國君,而是天下之主,始皇帝卻也沒有想過動一動秦法,讓秦法更符合當時的大環境。”
當然,秦始皇摸著石頭過河,沒有任何參照物,犯錯在所難免。
只是,這試錯成本實在太高了,一著不慎,數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李令月心知肚明,即使她現在在這里說得頭頭是道,也不過是事后諸葛,從結果倒推根源。
他們這些后世之人若是處于當時始皇帝的位置上,未必能做得比始皇帝更好。
因而,她不會仗著自己的“先知”,而產生傲慢之情。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陛下聽聽就是。”
李令月表示,在這方面,她也是紙上談兵,只能為嬴政一些思路。最終要如何做,還得看嬴政的。畢竟,這秦國,是嬴政的秦國。
“變法”嬴政喃喃道。
李令月說的話,其實不難理解,戰時該有戰時的律法,治世自然該與戰時不同。
可對于嬴政而言,他從未見過治世,這治世之法,又該是怎樣的
當嬴政往這個方向思考的時候,他心中其實已經傾向于按照李令月所言,再次掀起一場變法風波了。
至于這法究竟是該在滅六國之前變,還是在一統天下之后變,他還需再斟酌一二。
既然已知面前是一條死胡同,嬴政便不會一條道走到黑。
至于變法過程中必然伴隨的重重阻礙、血流成河,嬴政并不畏懼。
先祖能夠做到的事,他自然也能做到
嬴政看向李令月,鄭重地道“太女曾言,那取代了秦的漢,承襲秦的制度,國祚卻延續了四百余年。不知太女可否將漢的律例羅列一些出來,供寡人參考”
即使要變法,也總得知道大致該往什么方向變,他才能有個章程。
至于變法的人選,嬴政心中也有了數在李令月的敘述中,與趙高一起矯詔亡秦的,還有時任丞相的李斯。
既能成為始皇帝的丞相,想來這李斯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將變法之事交由他來辦,正好。
嬴政會先定下需要變更之法,李斯只需為他查漏補缺,并貫徹他的意志就是。
若李斯不能證明他的價值趙高的下場,便也是李斯的下場。
在這方面,嬴政對這二人一視同仁的冷酷。
嬴政絕不會把威脅留在身邊,除非這威脅能夠給他帶來巨大的價值。
“王上與太女還未出來么他們在屋里呆了快三個時辰了吧”
秦王身邊伺候的侍者小心翼翼地問道“可需要咱們進去為王上添水”
“王上和太女既然沒有吩咐,我們繼續在外頭等著就是。”另一名老成持重的侍者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