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東西忘帶了嗎”佩斯利問道。
弗蘭克的回應是迅速轉身。他家的大門在開合時總會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兩人便在這令人牙酸的關門聲中落荒而逃。
佩斯利站了一會兒,默默背上她的包,有些可惜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奶油燉菜。她可以想像,等到鄰居發現弗蘭克一家失蹤時,這鍋溫暖的食物早就變成霉菌的家園了。
佩斯利真切地為燉菜默哀了一會兒,隨后走了出去。
她拄著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漁民、水手和碼頭工人的一排排棚屋。她的口袋里還剩下二十美元,這讓佩斯利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打車回去。好在今天天氣不錯,空氣污染也不算嚴重,佩斯利最后決定慢慢走到地鐵站。她又看了一次手表,距離她造訪弗蘭克和莉娜的小家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一只渡鴉在佩斯利的頭頂盤旋,然后一蹦一跳地落在她身側的綠化帶里,在掉落的樹葉間挑挑揀揀,試圖找到一些亮晶晶的小物件。
“這就是你的談判手段。”渡鴉的嘴里發出沙啞的聲音,像是同時有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孩在說話。
“這不是談判,是威脅。談判是很沒有效率的威脅。”佩斯利目視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語。
“直接殺死他們更有效率。”
“嘿,他們都是正經的美國公民。我可不想剛辭職就被抓回局里說到這個,政府真的會給印斯茅斯人頒發護照嗎”
渡鴉低聲笑著“你最好別細想。”
佩斯利停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我想到該叫你什么了。”
它很人性化地歪了歪頭。
“堂吉訶德,怎么樣”
“為什么取這個名字”
“你是堂吉訶德老爺,我就是那個騎毛驢的桑丘。”佩斯利把身體的重量放在拐杖上,好緩解腳上的鈍痛,“還有什么吩咐盡管說吧,老爺,小的我一定照辦。”
渡鴉張開嘴,發出十足十的屬于烏鴉的笑聲“我喜歡這個名字”
堂吉訶德拍了拍翅膀,朝著天空飛去。它迅速地穿過房屋,貼著大廈越飛越高,直到整座城市最高大宏偉的建筑都難以觸及。它看見急匆匆的弗蘭克帶著莉娜登上一艘汽船,逃難一般奔向自己腐朽的故鄉,把家里暖和的奶油燉菜都拋在腦后。
哥譚在它的眼底凝聚成一顆小小的,污濁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