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莊冬卿摸了摸鼻子,視線飄忽,聲音又低下去,“家里規矩嚴,剛好,犯了錯被罰了”
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
岑硯垂目。
在氣氛又要變得凝滯前,溫聲接道“上京書香門第,對子弟的約束確乎是出了名的嚴厲。”
暗暗還抬了莊冬卿一下,莊冬卿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岑硯凝著少年的臉,心想,真是簡單。
像是一汪淺泉,
想些什么全都寫在臉上,一眼見底,壓根不需要費心思去猜。
這樣的人么
“味淡了,換壺茶罷。”
將杯中寡淡的茶湯隨手澆了,岑硯又補道,“即是有緣,公子不妨再嘗嘗我家鄉別的名茶。”
普洱、沱茶還有白茶,各自泡了一壺。
柳七一邊泡一邊介紹,莊冬卿聽得來了勁,到后面眼巴巴瞅著柳七,被那求知若渴的眼神瞧著,柳七想少說幾句都不能夠。
期間偶然提起了柳七的老家,不知不覺多說了些,待反應過來,見面前的莊冬卿依然聽得津津有味,柳七心情頗為復雜地止住話頭
“邊遠山地,不及上京繁華秀麗,讓公子見笑了。”
“哪有,云貴地區風光秀麗,氣候宜人,很好啊。”莊冬卿贊賞,想到什么,又補充,“冬天也暖和,可不像京城這邊風雪滲人。”
岑硯忽地看向亭子外。
莊冬卿跟著轉身,便見到了前來尋他的六福。
哦,他出來太久,哪怕是裝裝樣子,也得回去了。
與岑硯告別,道謝的話說了一堆,臨了,才發現雙方并沒有互通姓名,莊冬卿趕緊將自己的身份名字補上。
說完,輪到岑硯,卻見眼前人笑著道,“我名聲可不好,說出來小少爺怕是不喜。”
“那相逢即是緣分,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
岑硯揚了揚眉,不期莊冬卿會如此回答。
有緣嗎
稍作思索,莊冬卿已然深深對他作了個揖,瀟灑離去。
起身目送,等人走得遠了,柳七嘀咕道“主子,這人真如此心無城府嗎”
岑硯看著莊冬卿沒入園林小道,提到,“他一面說我們來自云貴地區,一面卻又不知我身份,你覺得呢”
“你沒可沒說過老家是在哪兒。”
柳七心頭猛的打了個突。
一抬眼,卻又見岑硯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邊笑邊搖頭。
神色玩味,并不似著惱。
柳七又糊涂了。
在宴會上混了一段時間,莊冬卿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走了。
不想回家繼續嚼菜,主仆兩人在外點了兩碗面應付。
萬幸中午吃得又飽又好,晚上也不怎么餓。
走回府天也黑了,莊冬卿腦子亂糟糟的,不愿意再去想劇情,索性給自己放假,提前洗漱休息了。
“莊公子,您還好吧”
“我扶您去休息吧”
“誰”
“誰讓你來的”
“頭怎么了”
“知道郝三讓你來干什么吧”
眼前模糊的臉湊近,終于變得清晰,眉骨挺括,深眼窩,琥珀色的眼珠,湊到莊冬卿面前,含住了他的唇
莊冬卿躲了躲,沒躲開,視線里,對方鼻梁帶著微微的駝峰
半夜,莊冬卿猛的坐了起來,滿頭冷汗。
摸了摸額頭,沒發燒。
不是,那天,那天合著他是摔倒了就穿了過來
他不是睡著了才穿過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