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淚,和岑硯記憶中的無甚兩樣,眼睛亮亮的,看人的眼神很直,又因著那一分清澈,哪怕視線凝得久一些,也并不會讓人感到冒犯。
不對,也還是有變化,瘦削了。
莊冬卿也看岑硯。
與之不同的,瞧清楚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高眉深目,五官立體,淺瞳色,還,挺異域的。
但再仔細瞧,玉冠束發,輪廓流暢,高挺的鼻梁上帶著些微駝峰,適度的頰面留白又壓住了眉眼的異域感,讓整體氣質趨向沉著內斂。
衣服并不是文人裝束,是便于行動的窄袖常服,衣領袖口也布有密密的刺繡,陽光下,深得近乎于黑的藍袍泛出綢緞的柔和光澤。
是好看的,同時,他面前坐的,也真真又是一位貴人。
但讓莊冬卿驚訝的并不是這些,他歪了歪頭,神情困惑極了。
“您好面熟啊”
“我們在哪里見過嗎”
想得深了,不自覺的,竟是問出了口。
“”他一定是被男主氣傻了。
岑硯舉止從容,被直勾勾打量了這么久,也沒有絲毫著惱。
聽得這話,坦然地又將話頭拋回給了對方,“哦,是嗎你覺得呢”
莊冬卿懵懵的。
一旁侍立的柳七卻是瞳孔巨震,一路上讓他心頭打鼓的那個猜測,幾乎是被岑硯這句話坐實了。
原來那個“青”,真是卿。
雖然只是個庶子,但實打實的是官宦子弟,莊家夫人出自太子派系,這位庶子看起來又和六皇子相熟,如果要拿這事作文章
心念電轉間,數種陷害岑硯的鬼蜮伎倆,已然在柳七腦子里過了一遍,驚得他兩眼發黑手心冒汗。
但心內饒是再天崩地裂,面上柳七只低著頭,一語不發。
無它,岑硯把問題拋回給莊冬卿,本身就是一種試探。
既有所圖,必然會將話頭往那處引,說多了,馬腳也就露出來了。
那邊柳七費勁心思,
這邊,莊冬卿腦袋空空。
在哪里見過
這樣的長相他見過還沒有印象
莊冬卿悟了,“如果真見過,那大概在我夢里吧。”
岑硯“”
柳七“”
莊冬卿信誓旦旦,“如您這般,長相氣質如此出挑的貴人,我如果真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有理有據,“所以,應該是我記錯了。”
還能借此說笑道,“要不就是發夢,夢到過似您般豐神俊朗的人物。”
岑硯“”
柳七“”
莊冬卿誠懇“我近來生了場病,腦子不大好使,讓您見笑了。”
致歉的眼神尤為真切。
岑硯難得有了些語噎。
他不說話,柳七勉強接了句,“公子您過謙了,能記得夢中情景,怎的會頭腦不好。”
說完便被岑硯掠了眼,柳七垂目,知道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了。
莊冬卿卻笑了起來,全無城府道“眼下不就是記不得嗎”
“你也不用安慰我,我之前摔到了頭,淤血還沒散盡,大夫說在那之前,是會在記事上有些問題。”
柳七“”
岑硯“摔到了哪里”
莊冬卿也不設防,指了指后腦,又指了指額角,“好像最嚴重的是這兩處,別的地方有沒有傷,我記不住了。”
岑硯視線落在他額角處,眸光沉了沉。
語調放緩了些,“怎么會記不住”
“摔在地上著了涼,發了高燒,等清醒過來,已經是幾天后的事。”
“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