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快樂時光總是短暫的。
這日用過早飯,他同六福都換好了衣服,出門前莊冬卿還想練兩張字帖靜心,連錯了兩個繁體之后,莊冬卿開始放飛自我,后一排放任著簡體泛濫,不改了,不想改了。
摹完兩張,照舊燒了,一回頭,六福拿著包袱站在門口,已然準備好了。
莊冬卿解開襻膊,深吸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早上去逛了集市,吃了一路,中午選了個之前舍不得進的酒樓,要了個包廂,點了一桌子菜,吃完莊冬卿找了個茶坊,點了兩杯茶,趴桌上瞇了會兒。
午休起來,迎著透進窗的陽光,外間的一切都被打照得金燦燦的。
街上來來往往什么人都有,有穿布衣的販夫走卒,也有搖著扇柄路過的富貴公子哥兒,還有絮絮叨的古板夫子,莊冬卿忽然發現,他似乎還沒有靜心看過這個世界。
嗯,還有點時間。
從這兒往王府去,路上也要那么久。
喝過兩盞茶醒神,離開前,莊冬卿與六福確認,“劉媽媽給的那些,都帶了”
六福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少爺,都帶著呢。”
莊冬卿“我昨日寫的信呢”
“在的,包袱里。”
“地點你記住了”
六福給莊冬卿背了一遍,是李央留下的通訊地址。
背完,六福主動道“你讓裝的衣服,我們各自兩身,我也都疊好了,之前存的月錢也在,都在里面。”拍了拍包袱。
莊冬卿起身,伸了個懶腰,“那行,走吧。”
六福把茶水喝干,才起來,節儉慣了,浪費不了一點。
莊府在城西,莊興昌一個小官,能住上那宅子,還是靠了夫人娘家。
王府便不一樣了,定西王如今煊赫,賜府在城南。
進了城南地界,來往的行人著裝便貴氣不少,莊冬卿看了眼剛和自己擦身而過的管事媽媽,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貴人府上的仆傭,衣服都比他身上的料子好呢。
問好定西王府,遠遠地認了門,莊冬卿抬步去了就近的茶坊。
上二樓,選了個能看到王府大門的位置,給六福點了一盞茶水。
莊冬卿“我去了,如果太陽下山我都沒出來,你就帶著那封信,去那個地方。”
去找李央。
六福“季公子會救您出來嗎”
顯然也對定西王的惡名有所耳聞。
莊冬卿哽了下,只道“他看了信就懂了,你聽他的便是。”
想了下,又交代道“如非是季公子親自找你要什么東西,除了那封信,旁的你都自己拿好。”
“知道了,少爺,我會辦好的”
望著六福信誓旦旦的模樣,莊冬卿嘴唇動了動。
還想說些什么,最終,在過久的注視里,只道“那我就放心了。”
“好的,少爺您快去吧。”
“好。”
打住了過多的絮叨,莊冬卿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離了六福,到街道上站定,莊冬卿才允許自己有了一兩刻的恍惚。
這段時日,吃得好,睡得好,孕吐也再沒有過。
其實,過得還挺順意的。
可惜這種生活不能一直持續。
定了定心神,莊冬卿再度抬步。
去,找岑硯。
是的,也就是他最后想出來的,不是辦法的辦法。
反正最后原身也會嫁給定西王,擔心逃不脫劇情線,不如直接加速到末尾算了。
當然,或許有兩個結果,岑硯聽了他說的,留下了他。
第二個結果,便是岑硯不由分說的,宰了他。
兩個,都挺好的。
前者就換個地方繼續熬古代生活。
后者,速死也是一種解脫。
抄家都還要去刑部關幾天,時間到了才能拖到菜市口斬首呢,眼下能跳直接過嚴刑拷打,在一天之內解決,莊冬卿便覺著,也沒有那么怕死了。
當然,如果真到那一步,莊冬卿只希望落在脖子上的刀能快點。
偌大的王府,想必不會找不出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