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刀傷箭傷都是實打實的,盛武帝瞧著,不置一詞,但是眼神柔和了許多。
等撈起褲腿,看到和淑妃身上極為相似的咬痕,盛武帝瞳孔收縮,起身湊近了些,待得太醫按壓過,確認真實無誤,又輕輕吸了口氣。
盛武帝“真被咬了”
劇毒的蟲蛇一般都有自己的特性,此種毒蛇便是體量不大,通體灰黑,瞧著平平無奇,齒痕相進,一口下去,任是大羅神仙,也難救的。
“是。”岑硯,“當時只以為必死無疑,不成想挺了過來。”
盛武帝眼前又浮現了淑妃最后的模樣。
緩緩閉目,“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岑硯“許是父王在天保佑。”
“是了。”
太醫下去后,室內良久無言。
片刻后,由盛武帝開口,問起岑硯身體,君臣終是寒暄起來。
互相問候過,話題來到了三皇子身上,盛武帝只勸和道“他從小就是個混不吝的,你別同他一般計較。”
“臣知曉,不過三皇子從小便看不慣臣,幼時還想強行拖拽著柳七去凈身,說皇宮內下人不能有男子,還好陛下開恩,發了話他才作罷。”
盛武帝理虧,“他是個不著邊際的。”
岑硯“恐怕也是因著臣之前得罪過他,借此機會報復回來。”
盛武帝示意岑硯說下去。
岑硯“辦舞弊案的時候,左御史有些懈怠,罪狀判錯了人,臣給糾正了一番,聽聞那段時間左御史同三皇子走得近,臣惶恐。”
盛武帝不說話了。
岑硯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言。
事情確實有,就是御史臺遲遲不圈莊興昌一事,簡單查探過,那段時間太子黨羽落馬無數,剩下的幾位皇子私底下都有些小動作,想趁機施恩拉攏些可用之人,恰好莊興昌這個不起眼的就成了替罪羊,左御史
想用他換另一位官員出來,被岑硯給打斷了。
這件事在皇帝跟前也過過明路。
但岑硯一向不站隊,好幾位官員立身不正,背后的皇子勢力,他一個都沒提過。
當然,盛武帝也未必不知他們背后都有誰。
但聽他篤定地再復述一遍,想來又是另一種感受。
盛武帝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年輕的時候便把持著軍隊,手握大權,到了晚年,年老體衰之際,更是看重手中權柄,舍不得下放分毫。
故而,結黨營私之事,在盛武帝心中是大忌。
廢太子之所以被廢,同他黨羽遍布朝堂的做派,很難說沒有關系。
盛武帝輕聲道,“朕知曉了。”
又轉了話頭,“成兒處置一事,朝堂天天都在議,你們是一起長大的,你如何看”
心知三皇子的事盛武帝聽進去了,岑硯也不再提,沉吟片刻,徐徐道,“此事既是國事,又是家事。”
盛武帝口中的成兒便是李成,廢太子。
“若是以國事論,當以內閣的建議為準。”處死。
“若是以家事論,那就單看陛下是如何想的了。”
說來說去,是半點自己的建議也不給。
盛武帝便懂了,岑硯這是不愿插手。
靜默片刻,盛武帝緩緩提道,“毒解了的事,給封地去了消息嗎,別讓你母妃擔憂。”
“準備待大好了,再報往封地。”
盛武帝卻道“可你母妃已經知曉了。”
岑硯微微擰眉,便聽得盛武帝一派慈藹道“前兩日你母妃上書,說遠在封地,無法看顧,終日憂心,便尋思著,想請朕為你挑選一王妃,身邊也好有人照顧。”
岑硯只恭敬低著頭。
盛武帝“哦對,還是兩份折子,你母妃寫了一份,你三弟的生母,陶太妃也寫了一份,希望你能早日成親,為王府開枝散葉。”
聞言,岑硯緩緩抬眼。
“阿硯以為呢”盛武帝笑問。
岑硯也笑,“有勞母妃和太妃掛念,是臣的不是。”
笑意卻不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