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趴在柔軟如云的棉花墊子里,后心處傳來一跳一跳的疼,但神智已經回籠,她眼珠動了動,睜開眼簾。
“醒了還疼嗎,來喝點水。”傅恒就坐在她的床邊,抬手仔細地給她端來溫水,迎春喝了兩口,又被他扶著倒回床墊里。
傅恒起碼一晚未睡,甚至像是哭過一場,那雙冷峻深邃的眸子微微發腫,眼底布滿血絲。
眼下他的動作也太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一碰就碎的天價珍寶。迎春想了想,安慰他道“沒事的春和,我已經不疼了。”
“怎么不疼”他像是被兔子猛地咬了一口似的,平靜的假面立刻破碎,深深皺眉,惱怒地看向她,“你都疼暈了過去,還想騙我不疼你”
他其實是想質問,她怎么敢在他面前暈的,還是在說完那番近似表白的話之后
她有沒有想過,她在他懷里暈倒,他會是什么心情
她曉不曉得,在她床前日以繼夜守著的時候,他同下人們一起念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普渡慈航”,腦海中什么都想不到,只有兩個畫面,一個是她在他面前被匕首穿心,另一個就是她在他臂彎里猝然暈厥,生機全無他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他還想問,身為從小長在深閨的千金小姐,盡管爹不疼娘不愛,可迎春估計也沒受過疼,當時如何卻能忍住崩裂的傷口,不動聲色給他取劍
她平日悄不作聲的,乖得像只兔子,可是千鈞一發之際,又為什么能豁得出去,拼死也要叫他贏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寧可她在危險時刻跟平時一樣軟弱一點、沒用一點,也好過在逞一回女英雄后暈倒一天一夜,背上還多出一道滲血的傷
可是看她面色蒼白,虛弱至此,他還是不忍用激烈言辭,轉而較為輕松地問
“你昨夜都做了什么夢嘴里一直在念天意眷顧,難道是夢到了神仙不成。”
迎春依稀記得自己確實做過夢,但夢境的具體內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不過,“我忘了夢到什么,但應該不是天意眷顧眷顧我的從來不是天意,而是你。”
傅恒瞠目結舌,不可置信地瞪著她暈過去之前,她就嘰嘰咕咕對他說了好多讓人心跳如擂鼓的話,這才剛醒來,她又要表白一次嗎
她就這么愛他嗎,連一絲一毫的掩飾都不要了
“對了,那兩個綁匪呢,聽說那個塵無心很是厲害,他后來沒傷到你吧”迎春沒注意到他受寵若驚、甚至羞憤交加的目光,她只是將夢中的感覺如實道出而已,轉念就想起了這一遭的罪魁禍首。
傅恒尚未反應過來,有些發愣地搖了搖頭。
迎春暈倒后,他腦子里像是有根弦忽然斷了,不顧劍法、不顧暗器,他拋棄了所有攻防的技巧,只全然拼命地抓起劍鋒攻向那女綁匪。
塵無心挑劍來迎,將女匪護在身后,他劍法不錯,但他還要顧及另一個人,當然比不過不要命的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