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華點頭,“既然是人趕緊給救上來。這片區活下來的也就十來個,好小子,運氣不錯。”
幾個軍人伸手,動作小心地從下面拉起了一個半睜著眼睛看起來意識模糊的小孩子。瘦小纖弱,渾身粘液,骯臟破舊的成人t恤緊貼在身上,手腳到處是刮傷擦傷。
軍醫上前跪下,拿了塊布擦干凈他的臉,“能聽見我說話嗎”
被擦干凈的臉蒼白卻精致,五官是帶著稚氣的清麗。
“呦,別是個oga啊。”軍醫嘟囔,趕緊看了下周銘的后頸,這才放心把人平放在地面上打了一針腎上腺素。
“咳”
一針腎上腺素下去,周銘立刻爆發出一陣嗆咳。軍醫手足無措地抱著他幫他擺出最適合的姿勢,“你喉嚨里也沒東西堵著氣管啊。”
小周銘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意識還未回籠,緊接著就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全是淡紅色的液體,把軍醫嚇得還以為他胃出血了。
秦兆華巡查過一圈回來,皺眉彎腰,“還能活嗎”
軍醫“能活能活,他吐的不是血,檢測儀說這一攤成分和營養劑差不多。應該是某種緩沖帶區亂七八糟的營養液吧。”
知道此時耳邊的聲音才開始清晰起來,周銘恍恍惚惚地抬頭,眼前全是重影。
秦兆華半輩子在外面打仗,好久沒見過這么小的孩子了,“嘿”一聲伸手想要去捏周銘的臉,“可以啊,被帶到蟲族老巢還能活下來。”
而他的動作在周銘眼底卻和另外的猙獰黑影重合,那一刻,來源不明的巨大恐懼涌上心頭。
周銘霎時間竄出隊醫的圈抱,握住秦兆華的手朝前一拉,接著力上前居然就要將拳頭砸在秦兆華的頸側。
“艸”秦兆華朝后一閃。
好在帝國元帥身經百戰,哪是個在緩沖帶區靠打群架搶吃食的小孩能撼動的,一把就鉗制住了周銘單薄的肩膀,直接把他提到了空中。
秦兆華“他神經受損了”
軍醫“沒有沒有,人才從蟲巢里被救出來,肯定有點應激反應。不過這小孩身手可以啊”
耳邊雜亂的幻聽褪去,那時剛清晨,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迸濺而出,照在周銘渙散的眼底,緩緩將他的神智聚攏
“你”周銘聽見自己沙啞艱難地問道,“你是誰”
秦兆華就笑,“恢復過來了啊。不錯不錯,緩沖帶也沒個能把你送過去的福利院。正好我要駐扎四年,你跟我提前參軍吧。”
周銘記得自己當時愣了好久,被不耐煩的秦兆華直接塞進飛行器里。他無所適從地被一群aha打趣,說好厲害的小孩,當時應該反映再快點,給元帥一拳就好了。
眾人在戰后的放松中大笑,飛鳥跟隨飛行器,一起朝著天邊的朝霞駛去。
那是一段被周銘珍藏的回憶,但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夢中,周銘看著秦兆華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背脊發涼。
他想要回頭看自己曾經躺過的潮濕洞穴,想要提醒秦兆華,但身體一動不動,連張嘴這樣微小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天空暗了下來,朝霞被黑色的陰影吞噬,周銘死死盯住秦兆華的臉,但那張臉卻在他的視線下被鮮血和泥土覆蓋
周銘驟然睜開眼睛,胸前劇烈起伏。
“天,上將你可總算醒了。”陳沨都快要哭出來了,“身上還有沒有哪里疼黑醫說你會昏迷兩天,結果這都第三天了,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