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弘對面坐著那名俊美寡言的白衣青年,正是拓跋部族長之子拓跋星雨。
他頻頻舉杯陪酒與雁弘對酌。雖然禮數周到,心里其實卻早已十分不耐煩。
很快,雁弘醉了。
醉了以后的西涼世子很沒酒品,拽著拓跋星雨的衣袖不放,口中各種胡話。
“賢弟,你同大哥說句實話。嗝,都說你們東澤拓跋部與華都上一任天雍宮大司祭關系匪淺。”
“自從那位大司祭過世之后,他手中那可匯聚天下氣運的天璽,從此神隱不知所蹤。”
“有傳言道,是被你們拓跋一族拿走,藏匿了起來。”
拓跋星雨“哪有這種事。大世子,您醉糊涂了。”
雁弘揮揮手“呵,我可沒醉。”
“想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這府清的五萬精兵,西涼給了你多少,你又從紀散宜那里騙了多少。即便得了天璽,拓跋部始終也不過千人小族而已,根本承載不下那天道大運。”
“倒不如,將那寶物交于應運之人,”雁弘說到此,露出一抹邪笑,半醉的眸中盡是顛三倒四的野心欲望,“將來我西涼鐵騎天下一統,我為天下之主時,自會保你們拓跋全族世代昌盛、富貴榮華。”
“如何全族榮辱,只寄于賢弟一念之間。”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哈哈說笑而已,愚兄今日確實喝多了。”
著實令人糟心又厭煩。
拓跋星雨默默忍耐,與這醉鬼虛與委蛇了好一會兒,終于擺脫。
心力交瘁,心情亦是煩悶不已。便一人孤身出門吹了會兒風,不知不覺走上月下城墻上去。
城墻之下,一道黑影亦步亦趨。
被拓跋星雨余光瞧見,心里冷笑一聲。
這幾日,西涼大世子打著“盟友”的幌子兵臨城下,日日找他飲酒作樂,實際只為套取那傳說圣物“天璽”的下落。
不僅本人時不時就來纏他,還派人暗中跟蹤監視,實在下作令人不齒。
“”拓跋星雨暗暗咬牙。
在這亂世,部族弱小就如螻蟻一般,誰都敢踩一腳。
前陣子另一個“盟友”櫻祖戰敗,也是知而不報,等他們得到消息時,已是儀州兵敗好幾日之后。
想想都后怕。
那時洛州的戰術是逐個擊破,打完儀州后,就從剩下兩個選一個打。只是恰好選了隨州沒選他們,否則不堪設想。
“”
所以,究竟為何。
亂世之中,他們族本該像從前一樣隱匿山林不為人知。可族長卻無論如何非要他帶人出來南征北戰、多方斡旋,借機尋訪天璽下落,為了一個物件,不惜讓一族之人卷入戰火紛爭。
“星雨,你不明白。”耳邊,響起白發斑斑長老那無奈又低啞的聲音,“那天璽非但關系我族氣運,更關系天下蒼生命數存亡。如今大司祭不在了,唯有我族勉強能封印天璽之力,須盡早尋回,萬不能讓其落入居心叵測之人手中,務必,務必”
可再多的話,族長就又不肯跟他細說。
以至于他如今滿天下大海撈針,既不知上哪去尋天璽下落,也不知尋來究竟有什么用,還要被這西涼大世子日迫常常威脅,實在糟心。
“大司祭”之位,乃是大夏華都神殿天雍宮最高的神官長之位,在此代前,已空懸百年。
聽聞是因試煉秘境太過困難,自打數百年前上代大司祭于耄耋之年艱難破境登位以后,數百年間,再未有人可以通過試煉。
直到十多年前,有一少年祭司俊美無雙、天賦異稟、神法無邊,突破秘境,重新坐上了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人們都說,這一位萬眾矚目的新任大司祭,是上任南越女王之幼子,乃眾所周知高貴的王室血脈。但很少有人知道,此人其實還混了一半被視為“低劣”的東澤血統。
大司祭的生父,是他們拓跋部中一位早逝先知。
正因這層血緣,大司祭與拓跋部私底下,確實有過千絲萬縷的聯系。
幾年前,大祭司特意帶他的心上人回來拜祭先祖時,拓跋星雨還見過他一次。
當時,此事在族內鬧得很大,人盡皆知、議論紛紛。
天雍宮司祭想要好好修行,就得終生不娶、一直保持純潔之身。一旦動了凡心,就會功法大跌,更別說成婚圓房,那之前的修行就全白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