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雍神殿對此諱莫如深。
民間傳聞則神乎其神,都說那高貴優雅、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司祭根本不是死了,而是神法深厚、拋卻塵緣,憑借圣物“天璽”之力飛升成了神仙。
這個說法拓跋星雨是一點不信的。
因為他看到的大司祭,根本不是人們口中那個清冷謫仙,而是一個普通鮮活、有愛有欲的人,根本舍不下塵緣。
甚至作為一個常人,這大司祭都有點太過張揚肆意、沒有規矩了。
拓跋星雨那時其實和族人一樣心里頗有腹誹,又礙于其高貴身份得罪不起,明面上不敢有任何妄言。
偷聽祠堂的隔日,他上山采藥不慎滾落山崖,在狼谷里躺了大半夜,是那兩人趕來救了他。
“乖乖”醫術很好,替他療傷。
大司祭就在旁邊笑瞇瞇給他打下手。
他那時年少膽大,一邊疼得哭唧唧,一邊逮著空子跟他們聊天,兩人都博聞強識,解答了他許多不懂的問題,還烤狼腿給他吃。
大司祭還會吹一種看起來像是短笛的樂器,吹來伴他入眠,那短笛是南越專有,叫做“復音”。聲音悠揚,他從那年之后,已經很久沒有
正想著,拓跋星雨忽然停住腳步。
他悚然發現,耳邊樂曲悠揚。他竟是被多年不曾聽過的復音之聲,給引到的這片無人城墻邊的。
曲子婉轉蕭索。
他愣住。
懷疑月色朦朧,是否看錯了,城墻之上坐著吹復音的,竟是一個多年不見之身影
他張了張口,一時竟不知喊他什么。
那短短不到半月的相識里,他年少頑皮,天天跟著大司祭一起喊那人“乖乖”。甚至一直不知他真實姓名。
慕廣寒“許久不見,你長大了。”
他沒有戴面具,一臉陰翳的傷痕露在外面。那模樣有些沖擊,何況一切太過突然,拓跋星雨一時反應不過來。
心中很多問題,不知該從何問起。這么多年,你都去了哪兒,過得還好么大司祭他當年究竟他真的去世了么是怎么死的
“星雨,你們拓跋部一直想尋的圣物,我知道它在哪里。”
月下無人。
族長的話猶在耳邊
我族之中,唯有你同大司祭血脈最近,又受過他祝禱。天璽有靈,你肯尋他,必然線索自見。
這算不算,族長的話靈驗了。
大司祭曾經的戀人,知道天璽在哪并不奇怪。只是此刻城墻之下,一直有一道黑影,正在偷偷聽著兩人之間對話。
等拓跋星雨突然醒神,根本已來不及阻止,那人言簡意賅就將圣物所在全盤說了出來。
糟糕,秘密被西涼聽去了
太守府邸。
雁弘聽完探子匯報,眼中一片清明。
太好了,尋了多年的寶物,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當然沒有真的喝醉。此番帶二十萬大軍南下,也并不是為了征戰洛州,就只為從那拓跋部口中撬出天璽下落。
西涼人不信神,但是信命。
命數如何,難以更改,就比如那燕止,氣運命燈都是灰的,注定只是他西涼雁家踩在腳下、四處的鋪路的墊腳石而已。
而他,雁氏正統,命格貴重、氣運不凡。
只可惜父皇在世時,竟被狐媚妃子誘惑,不僅偏寵弟弟雁真,還讓人做法將自己的富貴命格氣運分給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弟弟命格比他還好,好在老東西死的早,群臣之心也多向著他。
但還不夠,只要天璽到手,他的位置就徹底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