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傷鳥時沒有揭穿,而在私會西涼王的晚上給他下藥、怕他添亂。
他一直在死死防著他。
如今,還要借西涼王的手殺了他。
傅朱贏伏在地上,血水混著雨水,心揪成一片。
可笑的是,這一刻,竟只是難過,并不怨恨。
但為什么
他拋下一切,努力往上爬。葬送了一切美好的回憶,若不能到巔峰怎能不怨
望舒
模糊的視線中,馬蹄踏在水花之中,由遠及近。
他睜大了眼睛,心臟劇烈跳動,一時間滿胸腔不敢置信的雀躍炸裂開來,他帶人來救他。
對啊。
他又怎么可能不來救他呢
望舒心里,一直是有他的。再記恨,也一直有。怎么舍得放他一個人被西涼王殺死。
可下一刻,那幾近“幸福”的笑意,凝在傅朱贏臉上。
慕廣寒的身后,還跟了一個人。
他此刻身后帶著的,不是洛州兵、不是隨州傅家軍。可也不是李鉤鈴、衛留夷、東方星雨或錢奎。
而是一個男人。
臉上有道疤,一個傅朱贏曾經認得的男人。幾年前他與玄璦小公子交好時,曾見過這人幾次,玄璋,玄氏的庶出大哥,沉默寡言,喜歡一個人喝悶酒。
與玄璦交往甚密的那段日子里,他機緣巧合,探聽到了玄府一些骯臟內幕。
后來,他用這些信息和證據,跟玄府的政敵換了更好的前途。
玄府倒臺,他節節高升。
除了一些當事人,外面幾乎沒有人知道是他出賣了玄府。
因此今日,傅家軍看到的一切,也只會是之前瘟疫時月華城主曾不眠不休照顧他們,而如今他們將軍與西涼王激戰、生死未卜,也是月華城主不畏強敵不懼伏兵,帶隨州玄璋同去救他。
之后,可將一切栽在西涼頭上。
名正言順盡納他的軍隊,得盡人心。
傅朱贏“哈哈哈。”
怎能不恨。
月華城主果然翻臉無情,給了他一條腿,如今拿走了。連同他多年的努力,一起打包半點不留。
慕廣寒的臉上,有一種無動于衷、緩慢而平靜的殘忍和優雅。
他淡淡看著傅朱贏,仿佛要將他此刻的慘狀盡收眼底。
那是一雙曾經只有他的眼睛,他曾經叫他“小不點”,舍不得他受一點傷,而此刻看著他流血的傷口,無動于衷。
你走。
走,再也不要回來。
有些時光再也回不去,卻也比不上忽然之間的醍醐灌頂、遍體生寒。
提前警告,只為心安。
傅朱贏一陣窒息,他給過他機會。也許一次、兩次,也許很多次。
只是他沒有明白,一直沒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