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他只是被剝奪了感情,如今溫度都感覺不到了。天寒地凍,他一身單衣,鞋也沒了,卻不覺得冷。
這真的還能算是活著嗎
可是,若說沒有活著他卻又能清楚感受到,此刻那塊黑色的玉石片放在掌心,其中暗流涌動的絲絲力量。
“王上,這一切,究竟是”
他想要一個答案。
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一切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一個答案。可顧蘇枋卻沒能回答他。
他看到,日光照在顧蘇枋那張蒼白透明的臉上,血水正從他的七竅出血來,他的脖子、手腕,白玉一般的皮膚突然迅速地開始皸裂、撕裂,道道新鮮的傷痕,血肉斑駁。
“王上”
洛南梔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就這么看著顧蘇枋在他眼前由內而外地四分五裂。在那樣可怖的場景里,他似乎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趕緊不顧血污,俯下身去。
“阿菟。”他只聽到顧蘇枋輕聲低語,“這就是,你當年最后承受的,是嗎。”
是嗎。
雪原靜靜,無人能再回答。
良久,洛南梔伸出手,合上了南越王那雙暗淡無光的漂亮淺色眼眸。
萬籟俱寂,冷風呼嘯。
洛南梔茫然地、像一座冰雕一般,孤零零在天地之間獨自跪了一會兒。
他雖記憶零散,但此刻多少算是記起來一些天雍關下的大戰,其實是顧蘇枋大勝。北幽軍疲敝不堪一擊、很快潰敗,天子帶大軍退守古姜城,國師姜郁時則帶了少量輕兵直奔古祭塔。
若是尋常將領,本該不管姜郁時,而全力追擊天子大軍才是。
顧蘇枋卻全然不顧天子大軍,挾精銳只顧去圍國師的祭塔。
那么,那些被南越王丟下的將士,如今怎么樣了
是否安然退
守有無安全營寨萬一在群龍無首時遭天子軍集結反攻
他得找到他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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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南梔始終記得,當年他重傷墜入水底,有神靈救了他。那個人身上有朦朧的月光,他一直把對方當做月神。
月神聲音很溫柔,讓他替他去救某人。
可惜他沒能聽清,月神究竟讓他救誰。
于是之后的日子,他只能盡自己微薄綿力。身邊有誰,就努力護好誰。身在什么地方,就護好那里百姓。而今,南越軍即便被天子軍伏擊,也應該還有人活著,他哪怕能找到一兩個也是好的。
想罷,洛南梔起身。
身后茫茫雪原無數尸骨,在他身后化為點點螢火,緩緩升入空中。
洛水江上。
清早登船,一晃已過了晌午。
午后吃完飯,慕廣寒自顧自在船艙貓了一會兒,埋在燕王送的好幾件西涼狐貍毛、兔毛大氅沉沉睡了一覺,醒來炊煙裊裊,楚丹樨正在外面煮茶。
“咳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慕廣寒是有些愧疚的。
想來他之前離開西涼時,是真的完全沒想起來要帶這個人走
雖然他也知道這事不完全是他的錯他有時努力想,還是能依稀想起自己曾經跟這人有過一段,后來吃了忘情藥才把人給忘了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