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有充分理由。
人家畢竟作為侍衛,也在他身邊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待得夠久了。作為前情人不記得人家也就罷了,作為侍衛也天天記不住,太不做人了吧自己這是
于是乎,他尋思著多少和這人搭搭話、套套近乎聊聊天,表達一下自己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人家,好歹努力試著做個人。
然而很無奈的是,慕廣寒自認為算是還挺擅長聊天,偏偏同這位楚侍衛完全聊不下去。
畢竟,能聊什么
小時候一同在月華城的往事他不記得了。
后來的共同經歷他也不記得了。
至于楚侍衛你愛吃什么愛玩什么愛讀什么書一類的問題,他自知問完就忘,總是重復問未免顯得太不禮貌
哎,難。
正尷尬著,就見煙波對面,開來一條大船。
那個船實在是夠大、夠精美氣派,遠不似普通商船。桅桿高高立著、嶄新的白帆上繪著龍騰云海,船頭更是一只威武雄壯的大夏神獸。雖然并沒有吹吹打打張燈結彩的大陣仗,還是一瞬讓慕廣寒間夢回當年。
他南下洛州,邵霄凌開大船吹吹打打,來接親的名場面。
正想著,再定睛一看,對面難道不就是洛州的船么而船頭那個不似曾經高調,但依舊迎風招展的旗子,不也是“邵”字旗
“霄、霄凌嗎”
船只漸近。
船頭,一名朱衣金甲、打扮一如既往富貴逼人的年輕英俊少年郎,斜著眼往下瞅了一眼。
四目相對
,那人的高傲臉瞬間變得傻氣了起來“啊啊啊,阿寒阿寒阿寒阿寒阿寒”
超大聲。
不是洛州少主邵霄凌又是誰
兩船靠近,邵霄凌直接一蹬腿就從船頭跳了下來,砰的一聲差點沒把慕廣寒的船給掀翻,人倒是風一樣撲將過來,一頭扎進慕廣寒懷里嗚哇哇哇哇哇哇阿寒,嗚哇哇哇哇哇哇阿寒,你終于回來了嗚哇啊啊。”
洛州少主紈绔子弟邵霄凌是當場擦鼻子又是抹眼淚的,再抬眼,一張俊臉已經通紅凌亂、花得像貓。
或許別人覺得他過于夸張。
他自己可不這么想
邵霄凌自問這大半個月,自己過的那都是什么凄凄慘慘、人間疾苦的日子喲
本來跟好友一起合伙在陌阡城錢騙得開開心心,怎料南越王顧蘇枋突發惡疾不做人,在地宮研究起邪法毀天滅地。
他倒霉被抓,他家竹馬洛南梔為了救他被挾持北上,他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
想去救人,但怎奈還要帶著好容易救下的一堆百姓回去安置。安置這事聽起來容易,但是好幾千人那么多張嘴,又是大冬天的還要給他們找住處避寒取暖不能讓他們露宿街頭,洛州也不是什么憑空能多出幾千間房舍的地方,還得給他們一一登記、畫押,要安撫民心、預防疫病、驅散恐慌言論,并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偷搶爬拿事事種種,一州州侯天天都要忙這些人間瑣事,哪里容易了
給他這些日子忙得都要掉頭了
好容易忙了不知多少個日夜,終于把難民都安置妥當,他又驚聞西涼王都獅虎城被僵尸陰兵侵襲、西涼王行蹤不明。
這可要了命他們家阿寒在西涼
他當時想就立刻派船去接,但是那個該殺千刀的南越王顧蘇枋喲,擺血陣獻祭王都不說,陌阡城往西涼渡口的道路都給落石封死了。他為了清理出一條過來的路,又吭哧吭哧帶人干了好一陣。
他,邵霄凌,洛州著名逍遙二世祖,一輩子都沒干那么多辛苦活兒。
這些天走的,腳上都磨破皮了,英俊的臉都急出火癤子了,終于順利接到人了,謝天謝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