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整整四年多,她一直以法術“報恩”,用晏子夕天子血替他日夜續命。
她自述與他同鄉。一張干凈的臉上眸光清澈,不見偏執扭曲、沒有憤懣仇恨。
卻告訴他,她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幫他毀掉這骯臟的現世。
姜郁時覺得好笑。
明明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兢兢業業的國師。拼死拼活救國救世,這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好人,哪里會有她說的什么毀天滅世的計劃呢
他根本無法信任她。
重新蘇醒以后,姜郁時隨手掐斷了靈流,沒有理會小皇帝的勸阻,驅動一絲殘力重新點亮紫晶鏡。
時辰已再黃昏,夕陽西下。
那片彌散著死亡氣息的山谷中,已是鴉雀無聲、死氣沉沉。谷外日薄西山的晚霞之下,北幽軍滿目疲憊,不敢再上前,天寒地凍,他們就這么在外與敵相持。戰場上彌漫著疲乏凋敝,唯有戰馬還在喘著粗氣,低頭將雪地踏出泥濘。
而谷中,暮色沉沉,西涼精兵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戰斗,亦是精疲力竭。
何常祺還有勁笑師遠廖的戰斧都快磨成了戰錘,可他自己拿長刀的手也是顫抖的,刀刃滿是深淺不一的傷痕。
山谷里燃點火堆。
累了一整天的西涼戰神燕王,不僅發繩全散、凌亂得活像一只白毛獅子狗,走起路來也已經一瘸一拐。
就連靠著火堆坐下的簡單動作都很艱難。
但都這幅七老八十的虛弱模樣了,竟還沒忘調情。
都已經是滿是傷痕、不斷顫抖的手還是能把剛要挨著他身邊坐下的月華城主一把撈到胸前,曖昧又用力地攬上腰。
完全獨占欲的抱法。
“”
慕廣寒主要也累壞了,從手酸到腿,動一動就疼,完全無力掙扎。
只能再度大庭廣眾任他揉抱。
同時心里深深嘆氣,燕王吧,唉,倒也不容易。
究竟什么樣的擁抱,能用“又虛軟又結實”這么矛盾的詞來形容呢
眼下這個就是。
結果燕王似乎還覺得不夠。都虛成這樣了,還在不懈努力把他整個人往他胸前摁。
“”
行吧。
慕廣寒尋思大家都累成狗,他也不要太為難虛弱的燕王了,自己貼上去好了。
一乖乖貼上,燕王立刻
埋頭下來,狠狠吸了他一大口。
“”
打了一天,你也不嫌臟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月華城的劍法,跟西涼那種野蠻殺伐還是很不同的。
一天下來,慕廣寒并沒有像西涼眾一樣各個全身淤血、不成人形。
本來一臉猙獰疤痕的他,反而此刻放眼望去是整個山隘里看上去最干干凈凈的一個人。起碼在這一個擁抱之前,他的發帶還綁著,臉上染血也不多。
結果就這么在燕王身上滾了一下,全沒了。西涼王身上血污、汗水,百無禁忌抹了他一身。
把人弄臟了以后,那干裂如鬼魅的唇立刻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
見慕廣寒沒有反抗也沒有抱怨,更是壞心眼地直接抬起手,手指上的血污直接抹在他臉上、鼻尖。
“”
姜郁時在鏡子那頭,深深皺眉。
他本來想的是,月華城主能從個瘋子又再度恢復清明,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因為這人從小就非要找個人愛、找個人犯賤的廉價執念,又死灰復燃了。
才會逆天地帶著整個人都起死回生。
但此刻,姜郁時甚至不那么覺得了。
心里一陣惡意彌漫,他覺得這人應該多半還是瘋的。否則倘若哪怕還有半分正常的人,誰腦子壞了能跟天下人人聽之聞風喪膽、青面獠牙、野蠻粗魯、嗜殺成性的西涼王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