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幽皇都,周遭是一大片山巒密林。
“怎樣,找到了嗎”
“回稟何將軍,按照地形,必在附近無疑了”
“好,繼續找”
西涼平叛時,只留了何常祺一人駐守北幽皇都。
按說北幽已下大半,皇都所在又一馬平川。哪怕只有何常祺一人,帶手下西涼鐵騎也早該輕而易舉攻入皇都了才是。
可無奈,偏在強弩之末時,那國師又不知用了什么逆天法術,竟生生在毫無遮掩的華都城四周弄出了一條難以跨越的黑水護城河那黑水深不見底、日日波濤洶涌卷如黑龍,南越軍只要靠近,皮膚沾上半點水漬就會大片潰爛,一時這黑水河竟成了新的天險,氣得何常祺天天罵街。
“這巫蠱狗雜種國師兩軍陣前,不敢用真刀真劍分勝負,成天就知道搞怪力亂神,算什么英雄好漢”
“有種出來跟老子單挑,看你爺爺怎么輸”
北幽國師當然不搭理他。
但何常祺也絕不可能甘心成天對著黑水河著急
好在一兩年前燕王被刺時,他和師遠廖曾奉命前往北幽探尋真相。那次兩人雖沒找到太多線索,卻未雨綢繆,在華都城周圍的達官顯貴家中放置了好幾個西涼密探。
雖說皇都防備森嚴,幾個密探沒能順利潛入宮中。
但幾人卻給何常祺探聽來了一條信息像黑水河這種巫蠱,因為陣法本身太大的緣故,皇都城里很有可能放不下陣腳,得放在城外
此刻,何常祺就正撅著屁股,在王都附近的山林里尋找。
符陣得講風水,還算有跡可循,何常祺還特地薅了個風水先生來幫著一起找。
“將軍,找到了”
“好,趕緊破壞等等,慢你們后退,謹防有詐,我一人去”
何常祺的謹慎自有道理。
果然,只要靠近陣法,周遭機關就被觸動一時萬箭齊發。但何常祺是什么人,雙手飛旋長刀一力打退箭矢,然后如疾風
一般沖入陣眼,揚起砂石草皮,狠狠就將那陣法大肆破壞一番
法陣被毀,黑水陣應是破了。
何常祺忙又帶手下登上山頂查看,果然,只見華都城邊黑水正在極速干涸,廣袤的草原也終于恢復了曾經綠草覆蓋、河流清白璀璨的模樣。不僅一片一馬平川的安寧之境,遠處還可見食草的牛羊。
“太好了,這樣就可以直接攻破”
話音未落,突然之間地動山搖。
還好他身邊有棵樹,才沒摔下山去,但也整個腦袋生生撞在樹干上。何常祺暈沉沉里,不忘大喊“別慌,大家都抱住樹枝山石”
隨即,腳下轟然巨響。
整座山好像都塌了何常祺一陣天旋地轉,隨即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內沉暗,一點點燈光。
何常祺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即因腰身劇痛,又摔了回去渾身發抖。
“別動。”
是燕止的聲音。
他竟也受了傷,胳膊用厚厚紗布吊著。
而他身旁,其他三位將軍也各自掛彩,好在都不是重傷。何常祺稍微放了心,啞著嗓子問“山崩地陷,是發生了什么”
宣蘿蕤臉色凝重“北幽國師變了陣法,地裂地陷改了黑水河流向。眼下,就連咱們的大營也全被黑水包圍了,情況很是危急”
何常祺聞言有些發懵。
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大營被黑水包圍”。第二天清早太陽出來,他撐著重傷的身子,硬逼師遠廖架著他出去看了一眼
西涼所選的山寨,原本是對著皇都不遠一片易守難攻的山頭。可此刻山寨之下,只見一條黑水長河從大地盡頭的皇都周遭蜿蜒而至,支流通過平緩寬廣的平原。那原本只纏繞皇都的黑水卷如巨龍,直直將他們的整個山城營寨也全部包其中。
而昨日看到那一片本有牛羊的盛夏山巒草原,此刻已盡數地陷東南、寸草不生。地面上斑斕著橫豎縱生、疤痕一樣的裂紋,陽光之下像是流著鮮血,赫然扎眼而又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