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廣寒只覺熱血沖腦,同時又是一陣不可置信的荒謬無稽。他想著,這不可能,絕不可能,指尖顫抖地揭開紅布
還好。
“白發”
只是一些銀白絲的流蘇,紅布之下并不是燕止的頭顱。而是一只兔頭,紅色的眼睛里閃著血光,齜著兔牙,猙獰瞪著他。
那種塵封回憶幾近破土的感覺,再度烈烈襲來。
慕廣寒的頭微微的發疼發暈,同時覺得這祠堂一切太過詭異,讓人心驚肉跳一時頭暈目眩。整個人像是浸入了冰水之中,又仿佛掉入了什么無底深淵。但瞬間,他就又咬牙逼自己鎮定,并拉住李鉤鈴與何常祺無論如何,他們得先退出這血腥的祠堂再做打算。
“呵”
忽然,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如同鬼魅低吟。
祠堂大門突然緊閉,白色紙錢紛紛揚揚灑落,屋內燭火則次第亮起,照得周遭詭異陰森。
這么一屋子死人之中,卻有一俊美青年坐在梁上,身著淺藍錦衣,廣袖飄逸、綃紗如云。可他身上雖穿著端莊,腳上卻未穿鞋,此刻正黑瞳微抬,帶笑不笑看著下方。帶著幾分鄙夷、幾分傲慢,又幾分得意的笑意,俯視著下方的眾人。
李鉤鈴驚叫一聲,紅著眼睛不敢置信。
heihei留、留夷♂♂”
那梁上之人,正是她從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的前烏恒侯衛留夷。他一如既往劍眉星目、瀟灑俊朗,沖她微微勾起唇角。
“阿鈴,許久不見。”
他笑容燦爛,眼中卻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說起來猶記阿鈴小時,總說將來若嫁夫君,只會嫁給打得過自己的男人。”
“真沒想到,最后卻是招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贅婿只需稍微在他脖子上一用力,就,咔。”
李鉤鈴登時臉色慘白“難道是你把沈策,難道是你把他給”
“嗯,是我又如何”
“那我的爹娘也是你”
一瞬間,李鉤鈴的槍、何常祺的刀一起沖衛留夷面門扔了過去。慕廣寒不及出聲制止,就見衛留夷眼中精光閃過。
瞬間,就見長槍、長刀明明在空中并未觸物,卻驟然轉向,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朝著李鉤鈴和何常祺的面門打了回來。兩人武藝高強,也沒想到會有這事,電光火石之間,還好慕廣寒伸手推開二人,長刀長刀雙雙落地,皆深深扎入地上幾寸有余震的地面一陣巨響。
“”
“阿鈴,你冷靜一點,那不是沈策”
“何將軍,那也不是你爹娘”
慕廣寒能做這種判斷,其一,是因為他非常確定,至少在他離開洛州時,沈策與何大人一家還都安然在安沐城中好端端待著。
其二,就是剛才李鉤鈴和何常祺遭受的攻擊反噬。
乖乖,水月幻境就是如此。虛實交織,有迷幻霧瘴。不過你放心,在這類幻境之中,他人傷不了你,唯一記得自己不能妄動,不然所有攻擊都會反噬己身
塵封的記憶,到此終于涌上。雖然只有一個片段,雖然慕廣寒仍想不起這是什么時候,何等場景。
但至少,當時他身邊的人,應
該是大司祭顧冕旒
當年,是大司祭拉住他的手,安撫他亂緒的心境。而如今,則是他拉著身邊二人安撫。
“阿鈴,何將軍,你們且想,洛州眼下不僅南梔、霄凌、拓跋星雨等人都在,還有一眾南越、西涼老臣鎮守。州府安沐已是皇都氣象,城防嚴整、固若金湯。”
“怎么可能有人,輕易潛入州府本營,綁架高官怎么可能誰能做到”
“你們此刻眼前這一切,不過都是建立在這真實村落之上,迷惑人心的幻象罷了”
并且這幻境,都還有漏洞。
因為,就算它能讓李鉤鈴、何常祺關心則亂,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讓慕廣寒相信,這世上有人能有本事砍了燕王的兔頭去泡酒這根本就不合理,所以他紅布看到的,不是燕王,只有一只巨大的、血淋淋的兔頭。
所幸,李鉤鈴同何常祺,都是十分訓練有素的將領。
慕廣寒這么一說,兩人也瞬間就清醒了不少。只是案上人頭仍在,血肉模糊依舊真實,不禁讓人心有余悸。
“別看了,憑你們是看不穿的。”
“這水月陣法布陣人的目的,就是引誘你們關心則亂,騙你們滋生恨意發動攻擊,好叫你們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