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陣法,沾染著血,流動著月色與扭曲的符文,從他那被劈得周身瞬間皮開肉綻、慘不忍睹的身體旁邊生騰而起。
眼見就要拔地凌空。
慕廣寒睜大眼睛,咬牙吞下一口血,在鋪天蓋地的強大陣術雷光轟擊之下,仍用盡全力努力試圖從手中已經耗盡術能的黑光磷火中再次汲取一絲力量,以圖阻止那個法陣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那法陣的力量充沛無比,黑光磷火的一點點拖拽力量,在它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九牛一毛。
瞬間,天地之間無盡尖銳雷聲,就見波流涌動、裹挾著腥風血雨、鬼泣森森,光焰大盛。
那法陣被黑紅色的烈火裹挾著,直直聳入云霄。在原本只是陰沉著一道紅色傷痕的天際上,直直撕開了一道巨大的、暗紫紅色的裂口
結界外,李鉤鈴一把拉住嘶鳴馬韁。目光盯著那裂開的天空。
“那是什么”
他們一路奔襲,好容易把木蔓和白霧甩在身后。
然而此刻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黑云翻涌、血色滔天、蒼穹裂變、地獄門開一樣的可怖猙獰景象。那天空似乎長出了狹目,帶著世間無數怨毒愁苦,靜靜注視著人間。
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李鉤鈴下意識幾乎想要策馬回頭,卻被何常祺拉住。
“可,城主他”
“你以為我不急”何常祺咬牙,“城主若是在我這出了事,你覺得燕王會不會弄死我”
“但他既舍命換我們出陣,我們決不能給他添亂。這樣,我之前在北幽對付國師時,曾找人學過一些破陣之法。不如李將軍你帶兵回防洛州,我去周邊尋陣腳破壞掉。或許能讓城主早些出來”
李鉤鈴點了點頭“可你一定要量力而為”
何常祺“嗯,你放心”
南越。
祭壇深處,洛南梔猛然睜開淺色的瞳。
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迅速蔓延,仿佛要將整個南越都籠罩其中。洛州城中,邵霄凌大半夜被哭喊聲吵醒,一路冒著寒風披著衣服上了城樓。
就只看一片從未想過、恐怖駭人的景象。
黑色的天空之上,橫著枝枝蔓蔓、紅色的巨大疤痕。
仿佛無間地獄開,無數沉淪了百年的鬼魅從里面四散逃逸、奔涌人間。而在安沐城外不遠、風水葬地平山之上,此刻陰火森森,百鬼夜行。
無數從墳墓里爬出來的尸僵,正大批量向安沐城下匯集,侵襲散居在城外的村落、百姓。用他們白骨森森的腐爛手齒,殘忍地抓住活人啃食。有些更已經到了城下,正在往城上爬
洛州守軍就算打過仗,又有誰見過這等景象
到處驚
慌失措、紛亂一片。
城上,傳來邵明月稚嫩的聲音“大家結陣緊靠,從東南攻擊,不要慌僵尸不懂兵法”
城下,錢奎和小黑兔各自拎著銅錘武器,已在跟那些尸體鬼魅大戰三百回合
哭喊尖叫,空氣中到處濃重的尸臭魚血腥味
這樣恐怖至極的場景中,南梔,不在。
阿寒,也不在。
邵霄凌“”
他只能靠自己想點什么辦法。他是洛州侯,他有責任回護一方。不能慌耽誤一刻,城下就又有人死。得立刻想出什么辦法才行
可是,能有什么辦法
他并不熟讀兵法,亦沒有捉鬼道法。當洛州侯的日常,也就是圍觀洛南梔和慕廣寒有多厲害。而自己那點少得可憐的功績,無非也就今年治水、當年戰時去西涼當人質,還有
還有當年在火祭塔,燒掉西涼二十萬大軍。
“”
“用火燒火攻”
對啊阿寒說過,遇事不決就火燒。而且,以前西涼王都遭遇尸將,燕王也是用火燒的
肯定有用,僵尸被砍手腳還能動作,但燒完就只剩灰了
西涼守軍接了洛州侯命令,一時間,城下烽火四起。火光之中厲鬼嚎叫、焦黑,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