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站在他眼前唯一之人,卻是冷若冰霜、無動于衷。
那是一個男子的身影。
燕止認出了他,南越王顧蘇枋。
他們見過。
大約也就三四年前年前,南越王曾來過西涼一次,說想要祭祀火祭塔。彼時西涼南越雖有不睦,卻也一直不曾正面開撕,加之對面祭祀禮數周全,因而燕王替彼此體面著想,也被迫好聲好氣地接待了南越王一回。
記憶中的顧蘇枋,話不多、清清冷冷有些端著。
但無論如何,在燕止眼里,那也只是個身份高貴的尋常人等。并不是眼前這一副高貴肅冷、仙姿玉質的模樣。
也不知南越王為何竟會穿著一襲白底金邊的祭司華服。在他身后,則是高樓巨塔、羅盤法陣不斷回轉。他一雙清冷的目,只直直看向那些,就那樣自己遺世獨立纖塵不染,全然不顧面前人劇痛掙扎、血染遍地。
“冕旒”
胸口一陣劇痛。
像是心臟碎裂了一樣,那是阿寒彼時感受到的痛。他渾身血污、殘破不堪,嘶啞的聲音哽咽著“顧冕旒”
“冕旒,我痛,我好痛”
“你為什么”
為什么到最后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也是。
也是,顧冕旒是神殿司祭,要守護的太多。
雖是凡人,卻也肖似半個神明。不可以有私心。
整個南越,天下萬民,他想要救得更多,則注定得有取舍。而月華城主,反正本就命中注定,該為萬民獻祭被他放下,也,不奇怪。
是的,他本來,命就不好。
會受這樣的苦,會受折磨,是注定的,也不是冕旒的錯。
他只是。
希望他,再看看他。只是這樣而已。
可以不在乎他,可以不愛他,可以都是騙他。但能不能最后,再多看他一眼,跟他說說話
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都是假的。
整個南越,從不知道多少年前,從他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算計他。
都是,假的。
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
只是因為南越女王像娘親一樣對他溫柔,只是因為顧冕旒肯叫他乖乖,給他片刻虛假美夢
他一直,都知道
那一刻,夢如荊棘,忽然陡生無盡怨念,裹挾著長久以來的疑惑、猜忌、不安、苦澀,所有怨恨如同冰棱鐵刺,將血肉之軀穿透凌遲、蠶食鯨吞。
燕止的身體,天生對疼痛比常人遲鈍得多。
感情更是直到這一刻,在翻滾的夢境里,他終于通過別人的感受,驚心于那洶涌狂暴、撕心裂肺的絕望痛苦。
隨即,漫天月華驟然失控。
整個胸腔都被邪煞穿透,血淚一時間盈滿眼眶。可在這種極痛之中,在一切怨念、委屈、不甘和絕望之后。他竟然又聽到慕廣寒的喃喃自語。
夠了,夠了,別想了。
也不是冕旒的錯。或許,他也有苦衷。
他那么好。
他不會的。
所以,別想了,睡吧。
隨即夢境狂暴、一切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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