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一起逃走嗎”
顧問軒顯得清瘦單薄,很有書卷氣,此刻眼中卻泛著懾人的光彩。他主動伸出了手,提出邀請。
夏寧沒有立刻回答顧問軒的問題,他的關注點很奇怪“為什么要用逃這個詞”
“難道不是嗎”顧問軒聲音輕得不可思議,“這么多年,你不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逼仄壓抑讓人無法呼吸的籠子里嗎”
夏寧怔了怔。
“小時候我第一次去時家做客時,我就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同樣被限制著,被束縛著,被囚禁在籠中。”
他被束縛在顧家,被迫扮演著其他人眼中的自己。
而夏寧則被時景嶼牢牢綁縛著。
顧問軒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夏寧時的樣子。
時家的花園里各色花卉常開不敗,秋千架纏繞在樹干上。而樹干下的秋千上,夏寧正坐在秋千上,一個人自娛自樂地搖著秋千。
他只有一個人,孤零零的。
秋千太重了,以小孩的力氣很難搖動。夏寧努力了半天,才在空中飛出一段距離。顧問軒旁觀了片刻,忍不住主動上前。
他友善地問“你需要一個幫你推秋千的人嗎”
那是他和夏寧的初遇。
后來顧問軒問過,夏寧為什么一個人在花園里蕩秋千。夏寧老老實實回答,他在等少爺。
顧問軒知道夏寧口中的少爺是誰,時家的一少爺。
他又問,為什么不讓別人來幫你推秋千呢一個人玩秋千很無聊吧。
夏寧眼睛彎彎,回答,因為少爺不喜歡那樣啊。
顧問軒忍不住皺了皺眉。
但他年紀還小,也不知道這究竟有什么問題。他只是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但他和夏寧來往多了,也慢慢熟了起來。
初中時,他們在同一個初中。
那時候,因為不想回顧家,每天放學后顧問軒都會留在學校,在圖書館里自習。
時景嶼因為課后有競賽培訓,所以放學比夏寧晚。
夏寧經常放學后跑來找顧問軒,趴在圖書館里打盹。黃昏時夕陽半落不落,少年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顧問軒看著身邊熟睡的少年,會忍不住放輕翻動書頁的聲音。
然后輕輕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夏寧身上。
他享受著這樣安靜相處的靜謐。
但從某一天開始,夏寧再也沒來過圖書館。
有一天顧問軒忍不住問“你怎么不來圖書館了”
夏寧的眼睛黑白分明“因為少爺不喜歡。他好像不喜歡我和你走的太近。”
顧問軒呼吸滯住。
他知道,這么多年,夏寧始終生活在時景嶼的管束和限制之下。夏寧人緣很好,看似朋友也很多。但這些朋友全都是經過時景嶼篩選的。
時景嶼是瘋子。
而夏寧是被瘋子攥在手心里的那只金絲雀。
顧問軒很難說清自己對夏寧的感情。與其說是摻雜了欲念的愛,不如說更多是兄長對于弟弟的關心。
他的親生弟弟因為繼母的教導,從小敵視他。顧問軒便將這份感情轉移到了夏寧的身上。
在他看來,夏寧是讓他放心不下的小弟弟。
天真、懵懂又一無所知。
再這樣下去,夏寧會被時景嶼完完全全蠶食的。
他想要保護夏寧,他絕不會讓夏寧被時景嶼剝奪自由。所以顧問軒朝夏寧告白了。
告白是一次試探。
而結局如顧問軒所料,時景嶼警告了他。
看著時景嶼望向夏寧的目光,顧問軒心緩緩沉了下去。他知道,那是獵人覬覦著獵物的視線。
是掌控者對自己所有物的迷戀。
“所以”
看著面前的夏寧,顧問軒再一次發出了邀請,“要跟我一起出國嗎”
跟我一起逃離束縛著我們的囚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