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漫天,耳邊盡是大雪簌簌而落的聲響。
寒風呼嘯著穿過身側,卷起紛紛揚揚的雪花,落滿了仙人自然垂落的烏發。
那雙手并沒有將小桃樹摟得很緊,只是恰到好處地接住了他,垂落的廣袖阻隔了風雪,將他攏在臂彎里,保護了起來。
桃夭夭沒有起身去看,也不想去辨認來者是誰。
他僅僅是,依賴地將嫩生生的粉色小桃,貼在了那泛著暖意的胸膛上,與心口相觸,竭力遏制住想要奔涌而出的淚意。
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整棵樹苗止不住地發顫。
護著他的仙人略略垂首,打量他被凍傷的桃枝綠葉。
須臾,一股飽含著暖意的無邊神力將小桃樹籠罩了起來,無聲無息地溫暖著他,修復所有損傷的部位。
蔫搭搭的桃樹苗很快就重新煥發了生機,仿佛還是當初精神抖擻、綠意盎然的小桃樹。
桃夭夭沒有理會,他下意識用小桃子在對方心口依賴地蹭了蹭,整棵小樹就像躲在男人懷里一般,有種荒唐的可愛。
對方并沒有阻止小樹妖的撒嬌,只垂眸看著他,輕聲開口:
“為什么不愿意跟它們一起走”
“只要你答應,跟著它們回去,就能永遠擁有父母的關愛,不再受苦,它們會比任何父母都要負責、溫和、關愛于你。”
桃夭夭一聽這話,原本忍住了的眼淚又決堤一般,開始源源不斷地滾落。
他明明那么傷心,卻連一點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仿佛只要被人聽到哪怕一點哽咽,就會因此暴露他的軟弱,再也勇敢不起來。
濕漉漉的淚水浸濕了仙人的衣襟,對方卻眸色專注,沉靜,絲毫沒有退開,也沒有感到奇怪,只是護著他,等著他開口。
許久,久到小桃樹能完全忍住那聲哽咽,他才帶著極不明顯的哭腔,慢吞吞地小聲回答:
“我其實,努力了的。”
“我有騙自己,爹娘是真的,爹娘對我那么好。”
“我很想要,很希望他們是真的。可是不能,一點也騙不過自己我以前那么笨,什么都愿意相信,為什么現在就不能相信自己一次呢騙騙自己不也挺好的”
隱忍的嗚咽到底是短暫泄露了出來。
桃夭夭又停下。
抱著他的那雙手便仿佛哄孩子一般,不甚熟練地拍了拍他的桃子。
桃夭夭緊緊攥緊了桃枝,好半天,才感覺好一點,繼續說:
“我現在,連上仙是不是真的,都不能肯定,連您是不是真的抱著我,都不敢相信,為什么我會說服不了自己我總是不明白”
風行止聞言,摟住小桃樹的手適當地收緊了一些。
他依舊神色沉靜,仿佛絲毫不為外物所動,可說出口的話卻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放緩了語氣,寬和道:
“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是真的,并不是你的幻象。”
“無論是清溪鎮牽引你的風,還是現在你面前的我,都是風行止,不是幻象。”
桃夭夭聽了卻更緊地貼近那溫熱的胸膛,終于不再掩飾的哭腔帶著哽咽,軟綿綿的,委屈極了。
“您在騙我。清溪鎮的人是假的,就和爹娘一樣,風也是假的。”
“以前我忍不住去天懷城里玩,大家就不愿意靠近我,官兵也不愿意理我,但是他們有責任,只能來問我,要送我去找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