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當空。
整個世界都被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紅光。遠處的安全區喇叭一直在響“請各位市民進入室內活動,請不要注視月亮,請不要注視月亮”
曾幾何時,月亮代表著浪漫,誕生了無數膾炙人口的詩句。可如今高懸在天空的月亮美得妖異,卻沒有人敢多看一眼了。
高等研究院駐扎的咖啡館燈光明亮,一些沒有抵抗污染能力的正常人被趕去睡覺,只留下十幾個人依舊在觀察幸福小區的一切。
咖啡館內有人喝著咖啡,睜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拿著望遠鏡朝幸福小區注視。“怎么樣有什么發現嗎”有人給他遞了根煙。
研究員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紅月元年之后,這些“樂”產業近乎消弭。所有人都在為了活著不斷努力,煙、咖啡和游戲等等物品都快成為奢侈品了。“老樣子,每到晚上,這片污染區域就被白霧覆蓋,什么都看不到。”他點燃了煙,橘黃的光帶來點點暖意。大胡子男人嘆了口氣,“這是這個女孩在幸福小區的第一晚。真希望她能活下來。”
每當月亮升起的時候,就是所有鬼怪最為強大的時刻。它們的理智也在此刻降至低點。倘若說白日的它們還尚存一絲人性,但每到晚上,它們就只徹底化為殘忍嗜殺的怪物。如果那個女孩只是普通的精神力變異者,晚上對她而言,無疑是恐怖可怕的。
紅月元年,抵御過第一波精神污染的人都是死在了夜晚。明明白天那些殘忍嗜殺的怪物還有著一絲理智,可晚上它們的親情、愛情和友情都磨滅在最純粹的惡中。這場污染多么可怕,可怕到摧毀了這些珍貴的東西。
清醒之后的一些鬼怪崩潰到自殺,可隨著一次次的自殺復活,它們的人性被磨滅得更徹底,尖嘯著墮落,將周圍的一切感染成污染區。
這些污染區可以被清理,可那些怪物到最后死死攥在手上的卻是親人愛人的血骨。
何其殘酷。
周圍沉默了,咖啡館支起了幾個簡易床,但沒人睡得著,大家的精神都處于亢奮中。這個女孩的出現分明代表的某種希望。希望,在這個時代彌足珍貴,值得無數人用生命去交換。
“如果宗越在,說不定能分析出點什么。”有個女生平靜地說道。
宗越是腦力變異者,李老的得意門生。在紅月還沒有出現之前,他在生物醫學領域幾乎是既定的下任諾貝爾醫學獎,他發明的端粒延長技術幾乎能讓人類平均年齡踏入一百五十歲的門檻。很可惜,他在五天前決定進入小區,到現在依舊杳無音訊。
所以李老才會決定進入,因為他了解他的學生,就算宗越已經死去,那棟幸福小區也一定會有線索。不止李老這么覺得,所有人都是這么覺得。他們相信宗越的能力。宗越總是這樣,聽到他的名字都能讓人覺得安心。
而且這個說出這話的短發女生,是宗越青梅竹馬的戀人。他們從小一塊長大,考入同一個大學,選擇了同一位導師。他們的記憶彼此糾纏,如光似影。
“他不一定會死。”
“希望進去之后能找到他。”
在場的人有不少認識宗越,低低地說道。
短短兩句之后便是長久的沉默。已經五天了,但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信息了。
短發女生沒說話了,她主動站到了望遠鏡面前。女生本身就是精神力變異者,也能夠抵御部分虧染,所以沒人攔她。叼著煙的研究員把望遠鏡讓給她,提示道,“觀察小區的時候盡里別去看月亮。”
月亮,血紅的月亮高懸在天際,美得妖異。
不知道是污染帶來了紅月,還是紅月吸引了污染。
在紅月的映照之下,整個小區安靜了,白日喧器的小區所有樓棟都早早地熄燈,只有四號樓燈火通明。一樓剁肉聲,小孩吵鬧聲,女人咿咿呀呀的聲音,二樓有老人的嘆息聲,夫妻吵架聲。三樓慘叫聲不絕于耳,夾雜在這些慘叫聲中的卻是一聲無比愉悅的笑聲。這棟在白日看起來寂靜的樓此刻終于如同惡魔般蘇醒,徹底露出獠牙。
“別出聲,它們醒了。”
小區別的樓棟的人在被窩中瑟瑟發抖。“那些怪物醒了。”
“又不是我們害死它們的”
“它們也真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