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惡人走了,梅花堂卻是一片其樂融融。盧照雪一番話仿佛點燃了小崽崽們心里那團火,他們雖不至于想做將軍,卻也有一番報國之志。男孩子自不消說,家中都是在朝為官做宰的,對他們自也有此期望。女孩子們嘛,也因盧照雪這般而若有所思。
他們雖都只有六七歲,卻也是家學渲染,決不是什么沒頭沒腦的傻子。便是狗仗人勢的康新潤,也知道柿子撿軟的捏。
一時之間,大家都往盧照雪身邊擠,與她說話。便是皇長子、大公主初來學堂的時候,也未有如此受歡迎。
身為院長的程密匆匆趕來,見事了了,皇長子又為螢螢出頭,便也沒再進去管,只站在門外聽了一聽孩子們的童言稚語,微微一笑就走了。
盧行溪那家伙是個疼女兒入骨的,若叫他得知女兒受了委屈,拆了他的幼學也是有的。
他這邊心里腹誹舊友,盧行溪送了女兒,又送了妻子去情報司。旁的衙署都有旬假,情報司卻是沒有的,管你在不在休假,一年到頭都有暗探在忙,源源不斷送了消息往來長安。
一時間,一家三口,倒把他顯出來是個大閑人了。
盧行溪回了家,一邊自己分執兩邊對弈,一邊將朝中近來的煩心事過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能被攻訐的把柄。
棋是下不下去了,開始憂心女兒。
螢螢是第一日入學,可能如家中自在午食也不得歸家,也不知道幼學的飯菜合不合她胃口,她人小嘴挑,家中自是千好萬好,到了那怕是麻煩。
又想著用過午食就得午歇,雖說長安第一幼學給每個孩子都配了一間廂房休息,卻也怕孩子驟然離了家,用不慣那里的床鋪被褥,睡得不香甜。
一時覺得我家閨女性子好,定然和誰都玩得來;一時又怕旁人欺她好性兒。
鄭管家是公府老人了,見郎君如此焦慮,從旁開解“國公爺何苦擔心小娘子聰慧,入了學自然如魚得水的,您當年入學時,老國公爺也沒有這般擔心的。”
他是看著盧行溪長大的,說話分量重,想必能安慰到他。
誰曾想,盧行溪聽了,張嘴就是一句“我有什么值當擔心的”
鄭管家“”
你當時也是府里小少爺啊,公府嫡長子,怎么不值當擔心了。
盧行溪嘟嘟囔囔的“我破銅爛鐵一個小郎君,哪比得上螢螢精貴。”
鄭管家
就很難評。
雖說旁人家中,也多有父親兄弟看重嫡女、姐妹,多看顧、愛惜幾分,如珠似寶養大了,可也沒有像郎君這般離譜的。他好像不是把女兒當女兒,而是把女兒當爹似的,女兒倒比他自己個還要重要。
鄭管家只好從另一個角度勸他“再說了,官家也把一兒一女送進了幼學,俱是小娘子的姨表兄弟姐妹,定會時時照顧小娘子的。”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小娘子本就身份不錯,加上有先在學堂混熟了的表兄表姐照應,誰還能欺負她哦。
盧行溪微微點了頭“說的也是。”沒一會兒腦筋又拐到別處去了“灼灼那丫頭見了我家螢螢,定又拉了她說個沒停,纏歪得螢螢也不要睡覺了。”
鄭管家
英國公府、武安侯府與帝后聯系緊密,互為信賴,自家小娘子在私下底喚帝后一聲“姨母”“姨父”,帝后也令自家皇長子、大公主叫英國公和國公夫人一聲“小姨”“小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