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大奶奶袁氏也斂了脾氣,奉上道賀的賀禮后只說著京中趣事,倒也沒講什么不得體的話。
穆靜愉心下安定,見她是真心過來慶祝的,對她的芥蒂略少了幾分。
有錯的始終是姜宏樹的生母,該怨懟的是姜宏樹這個人。
對于他的妻子,穆靜愉并不十分排斥。倘若袁氏主動求和后能收了脾氣和睦相處,自然也好。若是還和以前那般處處針尖對麥芒似的,她也不耐煩去應付。
正當她覺得袁氏今日還算客氣的時候,忽而袁氏話鋒一轉,對著鏡熙嘿笑,
“堂妹你這也太弱氣了些,細細瘦瘦的,風一吹就能倒。改日你去我那邊玩,我讓人給你做些好吃食,保管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如今這模樣,嘖嘖。”
她長得濃眉大眼自有英氣,如今這般促狹看過來的時候,眼神中還帶出幾分凌厲,嘴角微撇,似是十分不屑。
穆靜愉氣得差點把筷子拍到桌上。
原以為她主動求和是打算交好,誰知爛泥還是爛泥,終究是扶不上墻。
這哪是在說話,這簡直是在嘲諷。
鏡熙卻是若有所思。
將軍袁大力她隔著珠簾見過幾次,甚至有次還悄悄撥開一些珠簾偷看過去。
身為武將,他膀大腰圓天生兇相,就算是笑著的時候,再開心也透著幾分兇狠,讓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誤認為他在生氣,甚者還會覺得他要殺人從而膽戰心驚。
實際上這是個鐵憨憨。讓寂王忽悠幾句就被繞進去,還傻乎乎的唯寂王馬首是瞻,以為寂王殿下是個實實在在的大好人。
這種人,著實沒什么心機。
鏡熙看袁氏長得與其父頗為肖似,想著她也許不是惡意地這般說,可能真是開玩笑。便道,
“大奶奶莫不是覺得我在這寒天里需得食療補一補”
雖然說的是同一件事,但措辭和語氣略改,那效果立刻變得不同起來。
袁氏被娘家訓了好多次了,說是要妯娌和睦,斷不可使小性子,特意趁了這個機會來示好。
此時她聽聞了鏡熙的話后當即拊掌,哈哈大笑,
“知我者,堂妹也。我聽聞你一下車就病了,想著北方的吃食你可能還不習慣。但你這么瘦,太嬌了也不成,想著北疆送來的”
她好歹記得這是國喪期間了,硬生生掩去肉食類的話不提,繼續道“在冬季最是養人,就想讓你過去嘗嘗。”
她大字不識一個,這般朗聲拽著之乎者也的時候,一聽就是在開玩笑。
幾個女孩兒都撲哧笑了。
穆靜愉的面色亦是和緩幾分,朝旁對袁氏淺淺微笑,“你倒是個有趣的。”
袁氏當即愣住。
當真開天辟地頭一遭太陽打西邊冒出來了啊。
世子夫人居然在夸她。
袁氏一心嫁到伯府,開始時候不過是為了姜宏樹這個人而已。來了后才發現這個地方和她八字不合,做什么都不對,做什么都是錯。
回到娘家抱怨,爹和娘都說人與人是要處出來的。
她聽得耳朵起了老繭,試過幾次,也沒見得有用便放棄了。
今兒是想著世子夫人有喜且有個妹妹來了,想必是歡喜的。心情好的情況下,應當能好相處些,就再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