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是,指揮使大人來也悄無聲息,去也悄無聲息。
他說的話倒讓顧運知道了,不止稽查司的人盯著顧家,另還有別的,不知道是什么勢力的人,也盯著他們顧家。
什么目的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懷好意。
顧運困倦已極,撫了撫額頭,不讓自己多想,放下輕紗薄簾的帳子,躺下床去。
不多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沒想這一夜,卻睡得并不安穩,不知怎么就陷入了沉黑的夢境之中,動彈不得,耳邊重復又重復那些辱罵斥責貶低之聲。顧運難得極了,片段似的畫面一幀一幀在她腦子里重復,胸腔被針扎一樣的密集的疼痛感包裹,無孔不入,將她絞纏,悶咚咚的聲響一下一下跳動,是心臟不規律的搏跳。
顧運猛的一下,倏然睜開眼睛
呼吸急促。
半晌,才發現,床邊圍著兩個人,眼神通紅焦急,一人已是眼要抹淚。
看見顧運睜開眼,乍然松了一口氣。
“姑娘,你可是要嚇死我們了”澄心一面拿帕子給顧運擦額頭上的細汗,一面心有余悸哭臉說。
她們早上起來叫姑娘起床,才發現姑娘魘著了,怎么也叫不醒。
慌得她們什么似的。
“不行,還是得去告訴太太一聲,且請大夫過來看看。”黃杏說著就要出去。
顧運連忙抬手把人叫住,“不用,我是昨夜沒睡好,方這樣,并不如何難受,你去回了,反弄得大家都著急,不許去。我略緩緩就好了。”
她的確是夢魘了,因為夢見了上輩子的事。其實這些年她長大,那些久遠的記憶已經逐漸在腦子里談褪,或許是身體的一種保護機制,她日常根本記不清了,想也想不起來。
不知昨晚上怎么了,夢里又讓她感受到了一回。
那并不是什么好的記憶,她被所有人看作應當是她“老師”身份的人,應當指導她帶領她工作的人,實際上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對她進行了長達一年的壓制和職業欺凌,還偷盜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最后,她倒在那張冰冷無機質的操作臺上。
顧運深深呼吸了幾口,仿佛記起來心臟鈍痛呼吸不上來的身體記憶。
手下意識抓了抓胸口的衣裳。
丫鬟看她額間泛出細密的冷汗,臉上白得毫無血色,差點又要哭出來。
“姑娘,真的不用請大夫么”
顧運靠在軟枕上,“咱家這幾日都忙,就別添亂了。”
黃杏跺了跺腳,咬牙說“那我去廚房叫人熬碗安神湯來”方子一應都齊全,是之前大夫留下的,就因為顧運有這個老毛病。
這次顧運沒再阻止,說了句“去吧去吧。”
澄心找來干凈衣裳和巾帕,給顧運汗濕了的內衫脫了下來,擦干凈身體,再給換上干凈的衣裳,才伺候人起床。
洗漱后,顧運飲一盞蜂蜜蜜桔湯
,才覺得好些。
澄心在一旁收拾東西,發現大桌子上堆著的一疊紙本,文房四寶都胡亂攤開在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