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晚上她們分明是收拾好才去睡的,這必是姑娘昨晚上弄的。
立刻就急了“怪道這樣,不叫我們守夜,敢是將我們打發走了,自己好挑燈熬夜,姑娘這么糟踐自己的身子,生了病來,是我們伺候得不好,老太太,太太過來要攆我們出去,我們也是一句話不敢辯駁。”說著說著,果真紅了眼眶,洇出淚來。
顧運一見,可還得了,忙去哄“怎么還急哭了,我并沒有熬心費神的,你看,不過就寫了兩頁紙,真沒什么,我下回再不這樣了好不好”
這兩個主仆屋子里鬧哄,黃杏才從外面來就聽見聲音,忙進屋子,一問,澄心就將事情怨嗔說了一遍,一邊方止了眼淚。
黃杏扶著顧運坐下,“小祖宗,你別急著哄她了,自己還不好,再急狠,真要請大夫了。”
顧運哎哎嘆一聲。
黃杏才是繼續說“姑娘別怪澄心急成這樣,素日老太太,太太得空就要囑咐的,姑娘原就有愛夢魘的毛病,若今日果真鬧出病來,大夫來了,太太再一問,知道原是我們伺候沒有盡心,哪能不發落又因這些,連大小姐是常說的,不讓姑娘們飲食起息亂來,晚睡晚起,其他姑娘都好,偏偏我們這里出問題,這還不是我們錯處么。”
“原是我的錯,我下回再不這樣了,你叫澄心快別哭了。”顧運拉拉黃杏的袖子。
澄心將手帕塞進腰間別好,站起來,“我什么時候哭了,姑娘別誣賴人。”
她的確也是不敢很哭,臉上帶出相來,院子里人來人往,叫人看見不好。
“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顧運笑站起來,將燉盅里的蜂蜜蜜桔甜湯舀出一碗,端到澄心面前,親自喂她吃的兩口,直叫人阻了才放下手,“我給你賠不是,你吃了甜湯,就不生氣了啊。”
澄心臉一紅,這會兒哪顧得上生氣,連連把琉璃碗接過來,嘴里咕噥,“姑娘就會作怪。”
這一場方全罷。
顧運這里,昨晚才跟司桓肅說,再不去外頭的鐵匠鋪子,但她方才又摸了半日那斷了的刀刃,總覺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想是不是能尋個外頭的人來問話
但昨晚上司桓肅那意思,是說自己可以去稽查司衙門他
算了,要去也得過兩日,顧運想一下就放棄了。她身邊這倆丫頭這一上午都沒歇一口氣,再鬧得她們擔心著急,自己也不好意思。
況她也是真有點頭痛。
黃杏見顧運在揉太陽穴,忙打發小丫頭去廚房看安神湯熬好了沒,一面細聲與澄心說,今日多注意姑娘身體。
顧運精神不濟,連帶晌午飯也沒用兩口,因是心一面想著去了梧州的顧泰,一面想著她沒想透的點。
黃杏和澄心這兩個從小就伺候的,一見顧運這樣,就知道她心里擱事了,尋常心里了無牽掛的時候,胃口又好,最會吃飯。哪
像這樣,筷子一粒一粒地撥飯,眼睛卻放空了,心思壓根不在這里。
“我好像想起來了。”顧運吶吶說了一句。
心神飛了許久又忽然自顧自說話,顧運啪一下放下筷子,跑去去了隔間。
澄心聽見動靜,忙過來看,見人又撲到桌子那邊去了,再一看飯菜,沒動似的,就勸姑娘在吃些吧,那些東西一時半刻的也飛不走。”她說的就是那幾個斷了的長刀。
顧運頭也不抬,聲音從里面傳出來,“不吃了,都撤下去。”
沒一會兒,又見她咚咚咚跑到臥室,扒拉妝臺,從一個匣子內找出一把精美的鞘面還鑲嵌著三顆亮晶晶寶石匕首。
這刀十分鋒利,顧運抽出來,對著那斷刀的橫截面仔細刮,刮了好一會兒。
刮出一層細細的幾乎透明微微白色的沙粉來
這東西刀剛剛斷裂了時候還沒有,一天就滲出來,霧一樣薄薄的一點,如果不認真看,肉眼很難看出來,要不是顧運一直觀察著,晚上都在看,還真會忽略。
方才都還不確定,她是找來一個黑色小碟接著的,那東西落在黑碟里,黑白對比,才稍微顯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