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說,眼淚越是如決了堤的洪水。
她又要面子,便拿手帕捂著泣。
司桓肅心里那火氣哪里還有,一路上下這么一折騰,此時再被人這么一哭,徹底散了個干凈。
見人眼淚如珠,嘴里還胡亂控訴,心想,他還哪里有指揮使的脾氣,哪里敢對她發脾氣。
她朝自己使性子還差不多。
顧運也不讓人與她擦眼淚,司桓肅索性將她按在自己懷里。
“我與你發了一句脾氣,你就回敬了這么多句,是不是已經扯平了,還哭得這么兇做什么。”
“你沒事找事,現在還怪我哭。”顧運哭出了鼻音,聽著十分可憐。
司桓肅到底還是捧著她的臉,給了拭了拭眼淚,“我不該氣性上來捆了你的手,難道你就能說那么話了你知道我的心意,還說要與我一拍兩散那樣的話,是存心往我心窩扎刀子呢。”
顧運心一顫,一時沒了話。
司桓肅抱著她,顧運便沒在掙扎,眼淚也止住了,只是神色有著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兩人默默地冷靜了一會兒。
須臾,顧運說“你是因為我忽然來臨州生氣多一點,還是見我去梨園聽戲生氣多一點”
司桓肅心里一滯。
他這個身份如今在臨州調查失銀案,不必說,周圍定是充斥著許多暗藏的殺機,顧運卻就這么一點沒掩飾,就這么來了臨州,他告訴過她在家里好好待著,卻見她渾然不在意,陽奉陰違,那一剎,怎能不生氣,
等再見她在梨園里看那些戲子唱戲,目不轉睛,甚至拍手叫好,那怒火便是到達頂峰。不說她還要將人贖買回家,當時簡直挑動了司桓肅的神經。
司桓肅撫了撫顧運的頭發,片刻,說“我怕你疏忽大意會出事,也怕你移情別戀不將我放在心里面。”
顧運聽得怔愣,下一秒,就紅了臉。
半晌,在心里面自言自語說,原來司桓肅也會說情話。
這句話消解了她心里另一半的氣,咕噥似的與司桓肅說“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與那人說話,不為別的,是因從前他在我生辰小賀上給我唱過戲,嗓子很好聽,我記住了。今朝見他蒙塵落難,才動了些惻隱之心,不是想帶他回我們家里,只是把人救出來,給他一個自由身,不讓他受別人的折辱罷了。我知道這世上很多窮人可憐人,我不可能一一都救,況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管不了別人。只是既然與他有過一面之交,曾經說過話,還又有緣遇上,才想要幫一回。”
司桓肅在心里想,這算個什么緣分,他們之前才是天定的有緣有份,一邊開口說“好,我讓人去辦,贖他出梨園,放他自由。”
顧運方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也還要問過人家的意愿,他自己答應才好。”
司桓肅“都依你說的辦。”
“噢,那謝謝。”顧運抬臉看了他一眼。
司桓肅有意把外人的事略過去,問“手還疼嗎。”
其實不太疼,但顧運點點頭。
司桓肅說我幫你擦些藥。”
“好。”
方才吵架吵得驚天動地。
好在,情緒上頭過后,兩人磨磨蹭蹭,到底相互說了軟化,解了誤會,才又好起來。
只是著實費心費力,顧運出去玩一天都沒有這一遭累,沒一會兒,就趴在枕頭上睡了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