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守什么,萬一她不出來,他守給誰看
他就這么篤定能守到她
棠袖生生被氣笑。
“不是,你有病啊,”棠袖這次是真的惱了,聲音里雖帶著笑,可那笑怎么品怎么危險,“說了讓你回去,你聽不懂人話是嗎”
棠袖無語死了。
這人怎么回事啊
她都找小官,還把他攆出去,這要換成別的男人,估計都恨不得跟她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怎么陳樾反倒半點不在意不說,還專門守著她
這說出去誰能信,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被個女人把臉面往腳底下踩也絲毫不帶動怒的
棠袖覺得她之前太天真了,陳樾豈止能當個合格的前夫,他分明能當到天下第一,他肚量簡直比宰相還能撐船。
棠袖越想越氣,不由又笑出聲。
笑聲又冷又嘲,聽得陳樾本就暗沉的眸底愈發暗了,丈夫守妻子不是天經地義可看棠袖這次是真氣,他心知就算他解釋,現在的她也根本聽不進去,只能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棠袖沒理他。
她握著燈籠木柄的手指節發白,用力得很,仿佛這截木柄就是他一樣,她真想把他就地掐死算了,省得他再天天這么折騰她。
見她不搭理自己,陳樾沒再說話了。
他站在她對面,沉默如松,古鼎灰的顏色幾乎要融進黑夜里。
“算了。”
氣過一陣,棠袖也想明白了,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當初能跟他看對眼,那就證明他身上必然有和尋常男人不太一樣的地方。是她以前沒能發掘出來而已,現如今發現也不算太晚。
于是“坐下。”棠袖對陳樾道,“咱倆今天就好好談談,說說你到底怎么想的。”
分明是命令的口吻,陳樾卻好像聽到很平常的話般,真在周圍找了個木樁清理,順便還鋪了張手帕,讓棠袖先坐。
棠袖無言。
他真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嗎
還是說他其實是有意示弱,以此讓她心軟
棠袖目光復雜地看陳樾,一時竟覺得他這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很是有些高深莫測。
“坐吧,”陳樾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為她是嫌一張手帕不夠,就又從袖袋里摸出第二條鋪上,“不臟了。”
棠袖“你哪來這么多帕子”
陳樾“不知道,出門前趁手帶的。”
棠袖還想再問,卻忽然想起,這是他給她養成的習慣。
其實還是因為那檔子事。
有時他們在書房,或者別的地方胡鬧得過分,她實在不好意思叫人收拾,他就拿她的帕子給她簡單擦拭,久而久之他自己也開始隨身攜帶,還曾因此被背地里笑話,說江夏侯居然帶女人用的手帕,那他身上指不定還帶著胭脂水粉,這么看來江夏侯也沒有那么可怕。
可別說,有一段時間,陳樾身上還真帶著面脂口脂,以便在外頭親密完了能直接給她補妝。
思緒回轉,棠袖看著那并排的兩條手帕,怎么看怎么渾身不得勁,好像她跟陳樾剛幕天席地做完似的。
棠袖情不自禁又握緊燈籠木柄。
這夏夜真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