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添了把火,快速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這匈奴的男人都不是好的,他們不僅常偷看我們洗澡,還會在夜間鉆進帳子里亂摸,這跟當初在和親隊伍里有什么兩樣公主,求您了公主”
易鳴鳶訝然,竟還有這個隱情,她低頭考慮了一會,瞳孔微顫。
匈奴男兒個個驍勇善戰,殺人如麻,若程梟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后與她翻臉,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又有什么倚仗去保護她們呢
思考間,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易鳴鳶察覺來人,目露出懇求,濕潤的眼睛望向程梟,鴉羽般的睫毛也因為摸不準他的心情而顫抖不止。
“想帶回去”
“嗯。”
這一眼過去,程梟心都酥了,昏聵得像個馬上就能把自己的疆土送出去的亡國之君,輕率道“那就讓她當你的仆從,住在旁邊的一個小帳子里,再支給你二十個人用。”
黎妍得到恩準,渾身松懈下來,“謝公子成全。”
“走吧,我帶你過去。”約略臺仰頭飲下一口酒,長袖擦掉嘴角溢出的酒液,搓了搓山羊胡說。
待二人離開,背影縮小成兩個黑點,易鳴鳶心口發酸,她知道公主的身份總有一天會被拆穿,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程梟,我有話對你說。”
用一個冒牌貨頂和親公主的身份本是萬無一失的,畢竟皇城之外,幾乎沒有人見過公主殿下,只是沒想到,在千里外的匈奴草原上,會有人認得她,并準確無誤的點出她是一個郡主。
既然那個叫約略臺的男人說得篤定,自己就沒有再過多遮掩的必要了。
“我并不是公主,而是由陛下冊封的郡主,和親前才被加封為公主。和談之時朝中爭論不休,皇后不愿送嫁親女兒,所以把我送了過來。左右你我二人并無夫妻之實,你如果覺得受到了欺騙,我即刻就離”
話還沒說完,程梟就張開雙臂將她整個人壓在懷中,且不說送哪個“公主”過來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八年的離別和苦澀相思讓他再也聽不得易鳴鳶口中說出哪怕一句妄圖離開的話語。
“中原的皇帝是陰險的,我們早就猜到了他不會送一個真正的公主過來,郡主又怎么樣,公主又怎么樣每個人都是一顆腦袋兩條腿,我們一起拜過天地,受過長生天的祝福,從此以后只有生死才能將我們分開。”
背部和胸膛緊貼的姿勢讓他能夠很好的從顫栗的節奏中判斷易鳴鳶的情緒,她被拆穿后的跼蹐不安逐漸歸于平靜,“你休想走,你要是生出這個念頭,我就把你捆起來,鎖一輩子。”
此時已經更深露重,易鳴鳶低頭看向二人相貼的下擺,又抬頭望向繁星點綴的夜幕,她想也許世上真的有這樣不計后果的縱容和接納,還那么巧合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我不要你愧疚,只要一個承諾。”
隔著布料,程梟的體溫一點點傳到她的身上,意有所指的說。
易鳴鳶掩去眸中閃爍的淚光,“無論什么承諾,我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