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四周打量,看不出什么。
沈熙洛膝蓋并起,輕蹲下身,撿起放在一旁的喜鵲繞梅手爐。
他明明沒有力氣,能去哪里呢
沈熙洛悵然地將手爐抱在懷中,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什么,新雪遮蓋舊痕,漸漸的,連她過來的腳印也消失不見。
寒鴉在冥冥林野中繞樹飛過,靜謐無人。
沈熙洛不由得懷疑,難道是她的幻覺
雪地中,怎會出現一個容貌那般驚艷的少年。
沈熙洛回到驛站,身上帶著殘雪。
若菱已將捏好的荷花酥放上了蒸籠,她站在驛站門口的酒旗下,仰著脖子張望,見沈熙洛回來,她嚇一跳,“姑娘,這是怎么回事,弄的滿身雪”
簌簌薄雪從少女的兔絨大氅上滑落。
沈熙洛俏麗的眸含著春水,揚起的明媚臉龐如白雪中一枝梅,她柔聲細語,“我去采雪水了,沒有帶傘,不曾想,又下起雪來。”
“姑娘,快進客房吧,莫要著涼感染風寒。”若菱關懷。
沈熙洛背過手,將藥箱藏在大氅下,匆忙踏上驛站木質階梯。
“對了,姑娘采的雪水呢我為姑娘保管好。”若菱疑惑的聲音傳來。
沈熙洛身影微僵,她垂眸望下,不動聲色地說,“又下起雪,我覺得現在采的不好,可以再等等,就丟了。”
少女的話語任性又嬌氣。
她站在昏暗破敗的驛站樓梯上,睨著眾人,眉眼初露絕色風度。
若菱微愣,因姑娘的小脾氣啞然失笑。
打發掉若菱的疑惑后,沈熙洛端坐在客房的桌案旁,悶悶不樂地摸著手爐。
她腦海里,少年那張破碎潮紅的臉龐,在不停地打轉。
下雪天,受著傷,他能去哪里呢。
“”
巳時三刻,放在廚房中的荷花酥從蒸籠中出鍋,瓣瓣飄著酥脆蓮香,德安侯府派來的嬤嬤同時刻到來。
沈熙洛接見這位嬤嬤。
“老身姓莊名春,娘子可喚我一聲莊嬤嬤。”莊嬤嬤對沈熙洛不冷不淡道。
莊嬤嬤身高,臉龐刻薄,窄細的眼睛在沈熙洛下樓的時候就一直在打量她,看她的面容,腰肢,步伐,氣度。
莊嬤嬤眼底很快浮現不喜。
這沈家娘子太過妖媚,小小年紀就帶著風流勾人的模樣,等再出挑些,可還了得。
“想必娘子已經知道了,侯府讓老身來教導娘子的禮儀,侯府門第尊貴,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夠踏入的地方,何況娘子是要在侯府住下,要學的規矩有很多。”
莊嬤嬤挑剔地看著沈熙洛。
半晌,悠悠地說出目的,“在娘子學會所有的規矩前,就暫時留在這驛站。”
“什么侯府并未與我們說過啊”若菱臉色頓變,“姑娘怎能一直住在這破敗的驛站。”
莊嬤嬤冷笑,“不是一直,你家娘子何時學完了規矩,何時就能去侯府了。”
“哪有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成心刁難嗎”若菱焦急。
“沈娘子以為如何”莊嬤嬤冷冷看向沈熙洛。
沈熙洛乖順垂眼,瓷白的臉帶著柔色,“若侯府真是這般要求,那我這個投靠侯府的人,不敢不聽。”
莊嬤嬤臉色微微緩和。
第一堂教授規矩的課定在下午,沈熙洛請莊嬤嬤用午膳,驛站店家布菜招待,沈熙洛提著裙角到廚房。
若菱站在盛著荷花酥的盤子前,唉聲嘆氣,看到沈熙洛過來,她趕忙端起荷花酥。
“姑娘”
“若菱,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沈熙洛輕輕執住若菱的手,她目色輕柔,溫緩平靜說,“你放心,我沒覺得難受,莊嬤嬤的刻薄話,也沒有放在心上。”
“我是心疼姑娘。”若菱眼眶微濕,“姑娘在沈家嬌生慣養,哪是什么不堪的,還未到侯府,就受到如此冷眼,等到了侯府,還不知道是什么等著姑娘。”
“阿兄打點一路,費心送我上京,我總不能打退堂鼓,這些事我心中早有準備,只是學規矩罷了,沒事的。”
沈熙洛心中的話未全然說出。
她聽到莊嬤嬤說要留在驛站時,她想到的,是也許能夠再次見到那美麗的少年了。
受著傷,他應該行不遠。
是不是,她多留幾日,就多了些再次看到他的可能。
沈熙洛想到,少年的手指修長,衣袖下露出的腕骨有力,他的身材應該很好。
蘭硯離開雪地后,回到了原先打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