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被阿娘那樣一說,她才覺出這個人似乎分外成熟、有力,是個可以托付的男人。
從前印象中的虛弱頹敗,甚至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都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散,回到了他最真實的模樣。
心中有了旁的想法,見著人便沒從前那樣坦然。她只能慶幸常淵確實瞧不見,才能任她這樣肆無忌憚地打量揣摩,任她盤算。
“姜娘子,”常淵端著湯碗,“盯著我做什么”
“啊”
姜馥瑩微怔,慌忙轉移視線“沒有,才沒有。”
臉微微發燙,偷瞧人這樣久,竟被察覺到。
莫不是詐她的吧。
她縮在廚房,悶不作聲等著日頭西落,各自回屋。
第二日晚些時候,桐花提著一袋子肉來尋她。
姜馥瑩待在屋里,瞧著常淵開了門,桐花躡手躡腳進來,直奔她窗前。
“馥瑩姐,姐、好姐姐”
她聲音拉得老長,咚咚幾聲叩響門窗。
“好姐姐,我知道錯啦,你別生氣了。”
她昨日聽說邱二鬧了那樣一遭,心底直叫不好,是她多嘴生事,加之前一日姜馥瑩她娘被氣暈,歸根結底都是她家的問題。
桐花隔著窗子,靠在外頭軟著聲音“昨日我爹也罵過我了,罵得可難聽,嚇死人了馥瑩姐,你就瞧在咱倆多年親如姐妹的份兒上,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她碰碰窗戶,夏日透氣,未曾關緊。里頭人影若隱若現,不知在做著什么。
桐花正想推開,窗戶就從里頭打開了。
姜馥瑩坐在窗邊,見她面容忐忑,可憐得緊,顯然是真知道錯了,一口氣嘆了又嘆,還是沒說出什么,只是道“你爹怎么罵你的”
“就知道馥瑩姐心疼我”桐花聽她這么一說,便知道她氣消了大半,順著她的話道“你可不知道,我爹那大刀眼看就要砍我身上了,說我要是再跟我娘一樣嘴上沒個把門的,就別說是他老劉家的誒,馥瑩姐,你在做什么”
眼前女子未曾打扮,不施粉黛仍舊明艷動人,一雙秋水剪瞳盈盈注視著手中的事物。細長勻稱的脖頸瑩白,微彎垂首,眉目專注。
手指翻飛,動作不停,像是方聽到桐花在說什么一般,微微側耳,“嗯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桐花端詳著她的動作,目光落在那手中的衣衫上“這不是去年咱們一道去縣里買的料子嗎,馥瑩姐你舍得做啦”
這匹料子不便宜,但實在好看,頂頂舒適。姜馥瑩去了縣上幾趟,終于還是買下了它。買下之后便一直舍不得碰,直到昨日。
姜馥瑩走線飛快,她手巧,點點頭,“嗯,放久了怕發潮。”
桐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她仔細端詳了一陣,終于覺出味兒來。
“馥瑩姐,你在做男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