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瑩擰眉思索,斟酌著用詞“急著提親。”
糕點“啪嗒”掉在地上,桐花揚了聲音。
“什么”
山中入了夜便涼快了許多,任白日里如何燥熱,晚間總有涼風吹拂,灌進衣衫之中。
常淵關上窗,阻擋著涼風的侵入,雙手抵在木窗之上,凈白的肌膚下隱隱猙獰出幾條青色脈絡,隨著劇痛的來襲愈發明顯,攥緊了拳。
呼吸一寸寸加重,又急促。頭部急劇的痛意耗盡了全身的精力,發脹的頭顱無力垂落,靠在窗沿之上。
腦海中偶有閃過些許畫面,卻怎么也抓不住,他也無力找尋無非是那些打殺的、血腥的、帶著濃稠恨意的一次次搏殺。
還有一些,依稀能看見是在雕梁畫棟的屋中,他獨自一人,看著一次次天黑又天明。
他咬牙抵御著這一次比往日都兇猛的痛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身上冷汗涔涔,打濕了內里的衣衫。
常淵想回到榻上,他需要休息。
窗外隱有風聲。
愈是疼痛,周身的感知便愈是明顯,窸窣聲響傳入耳中,明明看不見,卻又能在腦海中模糊地形成些毫無來由的畫面。
少女腳步輕悄,從自己的屋中出來,闔上了門。
常淵沒有動彈,停留在木窗之前。
直到那腳步聲毫無猶疑地由遠及近,踩在院中鋪著碎石的泥地上。
還未來得及思索,門便被叩響。
輕輕幾聲,如她的人一般輕盈,聲音也輕飄飄的,尾音好聽清脆。
“常淵,”她敲敲門,“你睡了嗎”
咬牙忍過了方才最難捱的時候,此時便好了許多。他借著力站直身子,擦掉了額角的細汗,應聲“沒有。”
說不清是何種疼痛,在聽到她聲音的同時,像是燥熱翻滾的血液終于得到了安撫一般,燃燒的炭火被冬雪澆滅,渾身忽地一松,發白的指尖微微扣緊了木窗。
“有什么事么”
“給你送些東西來。”
姜馥瑩靠在門邊,聽著他氣息虛弱的聲音,“你還好嗎”
常淵定了定呼吸,前去開門。
門外不知夜色如何,只知在打開門的瞬間,微涼夜風同那絲絲縷縷的茉莉香氣纏繞在一處,將他完全包裹。
本應讓他痛苦的涼風此刻卻帶上了暖意,從鼻腔到頭腦之中的每一個縫隙鉆入了寧和的茉莉氣息,讓他忽地靜了下來。
指尖上,昨日的觸碰,前日的輕攬變得分外明晰。
他扶著門,掌心默不作聲按了按門框,壓制住那股癢意。
“還好,”他道“多謝姜娘子。”
姜馥瑩只當他在謝她送東西來,展顏笑開,“你還不知道我送來什么呢,現在說謝也太早了。”
她從他的身側經過,微披的發絲經過他的臂膀,茉莉氣息隨之而散。像是本能般,腳步便跟了上去,追隨著那股能令人安心的氣息亦或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