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暗了,他的世界。
姜馥瑩帶了燈油來,給常淵一貫黑沉的屋中帶來些光亮,照亮了彼此白凈的臉頰。
她將東西整齊放在了桌上,常淵坐在桌邊,不曾觸碰唐突。
“給你的,”姜馥瑩將燈放在桌邊,坐在他的對面,“你瞧哦,你摸摸看。”
常淵并未輕易動彈,聽她語氣總覺得她有話要說。
玉面染上了燈光的微黃,呼吸清淺,男人瞧著面色有些淡,聲音也淺,“這是什么”
姜馥瑩也坐下,身子微微前傾,“給你做了件衣裳,試試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這便幫你改了。”
“衣裳”
常淵并非太注重外在之人,加之眼盲,也瞧不見這些時日自己究竟如何裝扮。只知身上俱是姜家先父的舊衣,有些老舊,還有些小,不大合身,只作蔽體之用。
做都做了,姜馥瑩沒給他再思索的機會,將他拉起,衣裳展開,對著他的肩膀比了比。
衣衫從他手邊滑過,能感受到布匹同自己身上的這些并不相同,帶著些微涼的觸感,很適合夏日。
還未來得及思索,便感受到了女子忽然靠近的軀體。
剛平靜下來的氣息忽地一亂。
她專注著手中的事物,常淵比她高了不少,需得踮著腳湊近他的肩膀,雙肩展開,低低道“還是窄了二指寬”
她湊近,垂首,像是標記了什么。隔著幾層薄薄的布料,她的手就這樣按在他的肩頭,口中輕喃,氣息淺淺。
無可抵擋的茉莉香毫無阻隔地包裹著二人,常淵下意識輕退半步,卻被姜馥瑩按住了腰側。
她語氣認真,“別動,看看腰身。”
常淵只好站住了,被她擺弄著抬手、側身,輕盈的手與不聽話的發絲在周身游走。看不到她的動作,所以她每一次的觸碰,都落在了未知的地點,叫人不自主地揣測著下一次觸碰的到來。
“姜娘子。”
他開了口,聲音有劇痛后的疲弱。還有些別的什么,被他潛藏在看不見的眸中,顫了又顫。
常淵有些晃神他也是第一次被人拯救、觸碰,在虛弱無比的時候,以那樣溫和卻又無法抗拒的姿態,強勢地進入他的每個角落。
“好了嗎”
姜馥瑩未曾聽出他語氣中的異樣。或許是心中揣著事卻總想著如何開口,稍有慌亂緊張,她掩飾著自己略有些亂的心跳,故作鎮定,“腰身還寬了一指,不過夏日衣衫不必那樣分毫不差,涼快些。”
“是有什么事嗎,”常淵不是傻子,自然察覺到了她今晚面對著他的異樣,“很難開口”
他微微退開半步,離開那讓他短暫失神的茉莉清香,不過稍有了片刻清明,便又一次迎來了熟悉的痛楚。
常淵一怔。
姜馥瑩恍然未覺眼前之人隱有的變化,凝思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轉身將桌上剩下的東西都鄭重放到了常淵身前。
她開口“這些是我姜家所有的田產、宅院的契書。”
“你我相識已久,今夜前來便是想與你說”姜馥瑩心一橫“我傾慕于你,想同你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