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兩層通高的休閑大廳,高處為彩窗玻璃拱頂,倘若在白天應是光影流轉,夢幻之景泛濫。
然而在夜色降臨的黑暗中,僅只剩下幾盞尚未被摧毀的昏黃燈光和獵獵燃燒著的長絨地毯,將整個本該愜意的大廳照得有些陰森,但釋千仍然能看出其原來裝修的精致華美。
她看向的方向是大廳的其中一角,那里是以華麗風格為設計主導的茶歇區域,在已經被擊破的巨大玫瑰花窗前,有一座由漆白金屬編織構造而成的鏤空亭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鳥籠,在其周圍做裝飾的、繁復的人造花被點燃,鳥籠在烈火之中反射著跳躍的金色光芒。
而應觀辭正靠在這逐漸升溫的金屬編織籠上,只能勉強站著。她從上到下輕掃了應觀辭一眼,發現傷得的確夠重,怪不得能把求救消息發到她這里來。
頭部受到重創,額前發已經完全被鮮血浸透,糊成一縷一縷的、不斷向下滴落血跡,蒼白的面色被鮮紅的血襯得有些可憐,但卻又在過于激烈而絕境的戰斗中顯露出瘋狂的姿態。
此時,他的前胸處有一道從側頸貫穿到側腹部的斜向傷口,像是長刀一記斜斬造成的。雖然幸運地沒有割破頸動脈,但也造成了足以破開胸腹腔的致命傷,除此之外,他的腹部明顯也有冷熱武器造成的貫穿傷。
這些傷口不處理的話,他絕對活超不過五分鐘。不過釋千倒是真發現了“處理”的治療痕跡,但并不是被正常醫療手段治療的,而是通過灼燒。
這熱烈燃燒的大火是由應觀辭點燃的,這毋庸置疑。
這火不單是為了阻擋追擊者,還被用在為自己致命重傷止血上。燒烙止血雖然痛苦,但也的確為他爭取了一線生機,避免軀體持續失血、內臟溢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被堵住各個出口的應觀辭是打算孤注一擲翻窗離開的。
但是
釋千的目光最終落在了他的一只手上,大概是徒手擋了幾次攻擊,他沒抓握武器的左手呈現折斷的姿態,隱約可見森白的骨骼。而那朵附著在他掌心的附骨之花,便真像在骨頭上盛開的血色之花,吊詭但綺麗無比。
用這樣已經殘廢的手翻窗,這顯然已經是絕路之中的唯一選擇。
此時的應觀辭看著釋千,神色略微有些停滯。
“看什么”
釋千笑了一聲。
然而幾乎在所有人都被突來的釋千與同伴的哀嚎聲吸引走注意力時,一張撲克牌從角落里倏地飛出,直向應觀辭的方向襲去。速度極快,破空聲音清脆利落,仿佛那不是紙牌,而是一枚出膛的子彈。
釋千一甩手,半枚鮮紅的峨嵋刺便飛了出去,恰好在應觀辭身前約莫半米左右的位置阻截了那張紙牌。
峨嵋刺穿透紙牌,沒入金碧輝煌的墻面上,發出“鐺”的一聲響。
釋千輕瞥了一眼紙牌飛出的方向,是來自24樓,而那人在飛出一枚紙牌后便迅速躲回柱子后面,沒有再
露頭的意思。而在這破空一擊后,在23樓的六個人這才反應過來,放棄了向應觀辭的進攻,而是直接將目標轉向釋千。
他們全部都是覺醒者,擁有著各種各樣的異常能力。
但除了其中一個人疑似有多重異常能力外,其它幾個人的能力都極其單一。應該是一個玩家、五個nc,而nc的能力大概是在危險等級人格的基礎階段。
鮮血在她的手上并沒有停留太久,便被峨嵋刺吸收殆盡,她向后略退了一步。
“給你們二秒鐘的機會逃跑。”
在對立僵持中,釋千豎起了二根手指。
其中那名玩家在瞬間表現出了明顯有逃離的傾向,但他卻并沒有付出行動,而下一秒,觀察天賦便感覺到他身上的異常能力波動消失了,隨后整個人的氣場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他切換了人格,從危險等級人格切換到了普通類型。
其余五個nc在相互交換眼神,似是在商量戰術,而在烈火噼啪作響中,釋千將最后一根食指收了起來。
“時間到。”
心念一動,夢境塑造,周圍的世界驟然變得模糊起來。
釋千的身影化作夢中捉不住的虛幻,跳躍在一切不切實際之間。
子彈從她的胸膛穿過,而她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射擊者的身后;長刀揮出帶起破空的異常能量,在墻面上留下一道深刻的裂痕,而被劈開的身軀卻又合二為一,直直攻向揮刀者的門面。
她似人而非人,偶爾看到飛出的對話氣泡與對話框,也能在某一個角度看到nc的血條,場景在夢境與現實中不斷變幻,絕對的壓制力與難以預判的行為令人徒生恐懼。
不到一分鐘,23層的休閑大廳便出現了五具尸體,而那位玩家則跌倒在地,胸膛被釋千用膝蓋抵著,完全喪失了反抗的余地。
峨嵋刺高高揚起,作勢便要劃破他的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