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童的眼神閃了閃,抬手捂臉。
蒼凌闌如遭雷擊“你臉紅什么”
他們一起在山里走了大半天,又經歷過那般危險,如今關系拉進了頗多。韓童從指縫里抬起頭來,別扭地哼了一聲“我確實是仰慕她已久。姐姐,你不也說,她在朔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嗎”
蒼凌闌“我原話是這么說的嗎”
韓童“我幼年有幸在王都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當年的凌闌閣下”
蒼凌闌狐疑地打斷“才五六歲吧她鐵定早就把你忘了。”
韓童紅著臉說“我、我記得她就好了。”
蒼凌闌更加凌亂“你為什么要惦記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何況她早就淪為廢人”
“哎呀,都說了姐姐你不懂”韓童鼓著腮幫子,似乎還想爭辯什么。
可惜蒼凌闌已經無意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眼神一動,手指前方“打住看,蒼家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只見遠天傳來“甕”的一聲,好似巨鐘敲響。
大街的盡頭忽然升起了一團一團的光,十幾只銅黃色的游魚從遠處升空,它們身如金石,鰭如赤霞,每一次擺尾都有清鳴之聲震蕩。
路人駐足,仰頭看去。一個扎著小辮的孩童笑著跑過,喊道“魚兒飛天啦,蒼家有客人來啦”
“是鐘魚”韓童眼睛一亮,“鐘魚開路,絹魚載客,據說是很古老的迎賓禮節,沒想著能在朔城見到了。”
魏恒哼了一聲“一個空有青龍后裔之名的落魄家族,架子還不小。王使到臨,也不出城迎接,如今來搞這些虛的”
三言兩語間,絹魚也飛過來了。這種飛魚的身軀雪白,龐大、扁平且寬長,果真如一卷延展開的絹布。
它的長尾徐徐在風中翻滾,脊背處卻安如平地,上面載著十幾個人,各個腰系青繩絲絳,正是蒼氏的族人。
蒼凌闌忽然站起身,“既然大人們還有要事,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會。”
韓童正緊張地整理著衣襟發冠。見她要走,只顧得上扯出個笑容點點頭。
回想自王城而來的這一路,有驚無險,萬事順利,值得慶幸
“啊呀,”他忽然一拍大腿,著急地探頭,“這么一路,我竟還沒請教姐姐名姓”
可那背影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故意的,竟越走越快。
韓童還想再喊一聲,魏恒連忙拽住他“小公子在意,明兒個尋個獵人問問就是。如今還是作為王使接見蒼家要緊。”
韓童只得不甘地收回目光。
“韓小公子,您看那站在前面的蒼家少女,”魏恒在他耳邊說道,“她是蒼家年輕一輩的第二個,也是如今唯一的先天啟靈者蒼凌瑤。兩枚朱雀印之中,必有一枚是她的。”
韓童抬眼看去。果然在那絹魚背上的一行人中,當先瞧見一位姿態清冷的紫衣少女。
恰好晚風吹開那女孩兒額前的烏發,露出一對上挑的桃花眼。不僅艷麗天成,更隱約含著幾分先天啟靈者該有的矜傲。
然而就在下一刻,紫衣少女隨意地垂眸往下一掃。
轉瞬之間,那張秀媚的小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完成了從疑惑到錯愕,再到不敢置信,再定睛確認,最后終于怒氣沖天的轉變。
“蒼、凌、闌”
清脆怒喝,自半空中響徹街頭。
紫衣少女驀地柳眉倒豎,瞪著那位正要挨著街角溜走的獵人,吼道“你、你給我站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