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進門道“昨日懷疑是藥,待回府后我將沉淀之物濾了出來,但直到今日午后,我才想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是藥,但并非尋常藥,而是香藥。”
裴晏倒未聽過,“何為香藥”
姜離語聲疾快,“以香入藥,除甘草、肉桂、莪術、丁皮之外,我發現藥粉之中還有丁香與藿香,可能還有甘松與青木香,此方可調理脾胃,但有傳言久服可令人通體生香,坊間有以此方作湯藥者,亦有煉蜜成丸喚作香身丸的,但所用者多為女子,若有男子服用此藥,多半也是戲伶或秦樓楚館之人。”
裴晏道“戲伶與此前的線索合了上。”
說至此,他又眸光微動“除了藥鋪外,典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只怕也賣此藥。”
不等姜離接話,他喚來十安,“讓盧卓過來。”
十安應聲而去,裴晏一邊提筆寫下香藥方子一邊和緩問“是如何發現后幾味藥的”
姜離道“昨日晚間回府后,徐老夫人下了帖子請我過府看診,直到今日在徐老夫人那里聞到了一種異香,我才辨出遺漏了什么。”
她又問“付姑娘那謠言可有線索了”
裴晏寫好香方,肅聲道“在東市查到了一個疑似散播謠言的年輕男子,在玉真觀也查到了當日去打探付云慈失蹤經過之人,我已找來證人畫了畫像,但證人記憶模糊,畫像不慎準確,尚未查到此二人下落。”
姜離欲言又止,這時盧卓快步而來,“大人有何吩咐”
裴晏遞上香方,“你立刻去各大藥鋪,看看哪家賣過以此方開的香藥,尤其主意六月以來頻繁開藥的,有一二藥材不同也無妨,再讓馮驥帶人往凝香閣、浮香齋與林下春堂這些大的脂粉鋪子和香鋪走一趟,看看他們是否賣有類似的香身丸,若有便各買一樣帶回來,再派人往東西市風月之地打探城中哪些地方喜好此物。”
盧卓應是,忙往前衙調集人手。
這時姜離若有所思道“這香身丸所用藥材尚算尋常,但香料卻不便宜,兩位死者前后隔三月遇害,若是尋常人家,不易負擔三月,將香身丸散落各處的可能性也不算大,兇手應不缺銀錢”
裴晏這時道“更有甚者,兇手很可能自己便賣此藥。”
此言令姜離心緊,“你是說藥鋪與香鋪”
裴晏頷首“兇手狡猾,幾乎不留任何線索,能在分尸之地蹭上香藥,只能說明他對此物見怪不怪,這才失察讓死者衣物帶了出來。”
“大人所言有理。”姜離頗為贊同,“如此便可排除戲班中位份不高之人,一來銀錢難已負擔,二來他們服用此物對自己并無助益。”
裴晏聞言從書案上拿起一份名單來,“這幾日排查戲班和各處雜戲伎人,發現懂得易裝之人不少,但能惟妙惟肖模仿他人聲音者并不多,除了片刻前他們三人提到過的兩大戲班之外,大理寺與金吾衛還滿長安走訪了十多家酒肆戲樓,查了戲伶伎人一百多后,只得了這五人的名單,但此五人都有不在場證明,考慮到兇手有兩人,今日開始,戲班這條線索上只重點排查此五人是否有作案嫌疑。”
姜離接過名單,眼風一掃道“程方荀”
三字剛出,姜離便暗道不好,果然裴晏有些意外,“姑娘知道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