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就不敢逃的,看見同伴輕易被抓,眼神變得更麻木了。
陶大成看在眼里,并沒多說什么,反正現在他說什么這些人都不會信,倒不如快點把他們帶回朝歌,到時候眼見為實,自然不必他再廢口舌了。
無名荒漠的景色一如既往荒涼枯黃,梁茂才跑出去沒多遠就被抓回來,身上臉上沾滿了沙土,還被地上的石子劃出了幾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相比起即將落下來的鞭子,這點傷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如死灰地等著鞭子落下,然而預想中的痛苦卻遲遲沒有降臨,反而是綁在他身上的繩子,似乎比之前更松了。
梁茂才驚訝地低頭看著掛在他手上的繩子,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難道是這些守衛可憐他,有心放他走嗎
可這怎么可能他們會有這樣好心
還是說他們是故意的,故意等著他再逃跑,然后他們再把他抓回來,像貓戲老鼠那樣戲弄他
梁茂才正冷笑,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茂才哥,是你嗎”
這個聲音
梁茂才震驚地抬頭,仔細盯著面前這個雜役看,這才從少年那熟悉的輪廓中辨認出他的身份,他喃喃道“石大海你不是”
梁茂才不敢認。因為石大海早在一個多月前就作為人牲被送去獻祭苦海道了。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況且面前這個人
梁茂才有些渾濁的雙目仔細盯著他看,面前這個少年人比他印象里的石大海壯實了不少,臉上有肉,頭發更黑,眼神更亮,身上穿著的衣裳也很體面沒有一個補丁,如果不是他出聲,梁茂才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同一個人。
“這到底怎么回事”梁茂才聲音沙啞得像沙子摩擦喉嚨。
石大海見狀給他喂了一口水,這水他自己也珍惜得很呢,如今朝歌內的用水除了從小宅內取,就是用的生水符化出,生水符可貴了。
石大海道“這一切說來話長,總之你們都不會死,等到了朝歌,你們就知道了。”
朝歌
梁茂才在心里琢磨著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好半晌才想起來似乎在奇珍堂雜役的口中聽說過。
石大海讓他抓緊繩子,“荒漠上有時候會起沙暴,這繩子是為了不讓你們走散才綁著的。”
郝婆婆一家被抓了回來,原本以為自己會挨一頓打,打就打把,她這把老骨頭,本也活不了幾年,被打死在這里,總比獻祭苦海道來得舒服,聽說苦海道兇殘至極,被吞進去的人都死得極慘。
可是沒有人打他們,更沒有人罵他們,有個守衛看她餓得腳底發顫,還塞給她一張面餅。
真的是面粉搟成的餅子,還泛著油光,剛剛捧到面前,郝婆婆就聞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在奇珍堂地下關了那么久,郝婆婆都快忘記面餅是什么味了,奇珍堂一直只給他們吃豬都不吃的糟糠。
啃著這塊面餅,郝婆婆忽然就失去了求死的勇氣。
這一趟路途有些長,有的奴隸堅持不住,半路就軟倒在地上,被守衛抬上板車拉著走,上萬人拖拖拉拉,走走停停,終于在入夜前抵達了朝歌。
裘平安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了,遠遠看見人來了,就朝身后大喊,“來人了,大家趕緊抄家伙。”
身后頓時響起了上千人的應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