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澈雙手都快掄出了殘影,才終于在沈聽肆上馬車前的一瞬間追了過來。
平日里給他推輪椅的元華被梁澈派去拖住沈聽肆的步伐,此時竟也沒看到人。
梁澈心里閃過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可終究還是將其壓了下去。
畢竟解決沈聽肆對他的懷疑這件事情最為要緊。
他掙扎著在另外一名太監的幫助下上了馬車。
沈聽肆的這輛馬車格外的奢侈豪華,里面空間是尋常馬車的三倍大,車廂用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即便是馬車上的軟墊,也是江南的織娘花費了數月時間織就而成。
沈聽肆坐在矮幾旁,對于艱難上馬車的梁澈熟視無睹。
馬車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便外面有不少步履匆匆的行人,但馬車里卻依舊很安靜,安靜到,梁澈能夠聽到自己帶著黏膩的微喘聲。
這馬車里可真暖和啊。
那股絲絲縷縷,無孔不入的暖意,幾乎要讓梁澈身心倦怠了起來,甚至很想就這樣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覺。
若不是,他眼前的人是權傾朝野的九千歲的話。
梁澈斂了斂神色,再次裝無辜,“九千歲,我”
可他才說了幾個字,就被沈聽肆給打斷了,“殿下不必解釋,蘇某明白,現如今,只需要殿下陪蘇某去一個地方。”
梁澈很識相的閉上了嘴。
馬車轆轆的往前走,最后駛到了宮門口,被守衛攔了下來,“請下車步行”
可那守衛的話只說了一半,沈聽肆抬手掀開車簾,只定定的望著那守宮門的侍衛,緩緩吐露出幾個字來,“是我,蘇慎。”
守衛立馬彎腰行禮,“原來是九千歲,下官有眼無珠,攔了九千歲的車架,還請九千歲恕罪。”
沈聽肆揮了揮手,放下車簾。
不過片刻的時間,馬車再次走動了起來。
整個梁國上下,敢如此光明正大地駕著馬車在皇宮里面行走的,只有九千歲一人。
梁澈定定的看著。
即便這種特權,他在這兩年的時間里已見到了多次,可還是忍不住為之而心悸。
車子一直行駛到太監所外才停了下來,沈聽肆率先下了馬車。
梁澈不良于行,上下馬車需要別人的幫助。
“督主,”崇明先是向沈聽肆施了一禮,隨后才將目光投向了梁澈,“五殿下,得罪了。”
說著這話,他直接上手攔腰將梁澈給抱了起來,然后穩穩的把他放到了輪椅里,緩步推著他前行。
崇明是沈聽肆的心腹,手握大權,如此之人,竟然被派來給他推輪椅
梁澈心中的那股不安更加的強烈了一些。
他抬眸,目光落在前方沈聽肆的背影上。
淡雅的斜暉照著他玄色的衣袍,襯的他整個人凜冽如月,皎潔如雪,仿佛是天上的謫仙降世。
如此清冷孤傲的氣質,和他惡劣專權的性格完全不同。
可偏偏在如此這般優越的皮相下,包裹著一副如惡鬼般的心腸
但緊接著,梁澈又自嘲的笑了笑。
他自己又何曾是一只綿軟的羔羊
可下一瞬,他就笑不出來了。
沈聽肆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梁澈,“殿下就未曾察覺元華去了哪里嗎”
梁澈瞳孔震顫,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爬上心尖。
背后陣陣發涼,仿佛是被什么毒蛇給死死盯上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