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盯著長春宮光潔的地面,帶著殺氣,如寒刀般掠過。
從長春宮出來,梁澈側頭看向站在他身旁的沈聽肆。
他一身玄色飛魚服,烏發高豎,只鬢角落了幾絲碎發,一根通體雪白的玉簪隱沒其間,站在紅磚綠瓦的宮墻下,孑然獨立。
仿佛是這吃人的皇宮中,唯一的風景。
即便知道這人對自己只有利用,可在這個時候,梁澈唯一能夠去依靠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無論如何,這人是真心實意的要將他擁簇上皇位。
梁澈斂了斂心神,雙手舉到胸前,“九千歲,方才多謝。”
沈聽肆剛才所說的將婚期推后,讓梁玉晚在宮里面學規矩,這其中有太多可操作的空間了。
只要沈聽肆想,即便張靈韻下了懿旨,梁玉晚也可以不嫁。
而方才沈聽肆之所以會順著張靈韻的話說,梁澈猜測,還是因為元華的事情讓沈聽肆對他起了戒備之心。
沈聽肆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梁澈,目光仿佛是一頭鎖定了獵物的惡狼,兇狠又殘忍,“殿下可是做出選擇了”
梁澈帶著一抹茫然的神色看向沈聽肆,“九千歲,這是何意”
沈聽肆不想和他打啞迷,十分坦白地說道,“三公主嫁于那張茂才,從此以后,殿下便與瑞王皇后綁定在了一起,殿下可是想要放棄那個位置,簇擁瑞王上位”
梁澈心中頓時一驚,明明他是形勢所逼,沈聽肆怎會誤會他至此
梁澈不由得將姿態放得更低,讓自己看起來更加人畜無害一些,“形勢所迫,假意答應罷了。”
“那張茂才如今四十多歲,作為阿姐的父親都綽綽有余,阿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又怎會眼睜睜將他推入火海”
他揚著脖子,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望進沈聽肆的眸底,帶著無比的真誠,“是九千歲救我于危難,讓我能夠正大光明地行走于人前,明知對方不懷好意,我卻與虎謀皮,我難道是個傻子嗎”
沈聽肆垂下目光看他,他身上的衣服上并不太厚實,寒風吹得臉頰微微泛紅。
看上去無辜極了。
這樣的人,怎么會是一個傻子呢
梁澈游走在皇后和蘇慎之間,夾縫中生存,一點一點的壯大自己。
何其的聰慧
沈聽肆突然笑了笑,發自內心的彎了眉眼,初晨的朝陽似乎也在這一刻失了色彩。
梁澈有些呆住,他見慣了沈聽肆不懷好意的笑,這般真誠的表情,倒顯得他的內心太過于陰暗。
那抹笑容只是驚鴻一瞥,很快消失不見,只有沈聽肆平靜的嗓音還留在耳邊。
“既然殿下不改志向,那蘇某定也會讓殿下如愿。”
沈聽肆知道,經過這兩天的事情,梁澈的野心已經被徹底的激發了出來。
為了防止像原劇情里那樣,梁澈做著雙面間諜,為自己謀劃,卻在陰差陽錯之下破壞了蘇慎的計劃這種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