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之前宰相楚文澋暗中收了他做弟子,恐怕他現在都還是一個連大字都認不得幾個的傻子。
他想要那個位置,想要不顧一切的往上爬,想要把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即便會被嘲笑,會被看不起,他也一無反顧。
他方才說那話,只不過是想要在沈聽肆面前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罷了。
可梁澈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弄巧成拙,讓沈聽肆以為自己不堪大任。
“九千歲誤會了,”梁澈試圖解釋,“只是我從前從未去過尚書房,有些緊張。”
沈聽肆又何嘗未曾看透梁澈的這種把戲
可倘若他要真的成為一國之君,就必須要先練出屬于自己的氣勢來。
在冷宮的時候柔軟,示弱,那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
可如今他已經封了王,只等他治好了腿就可以參與朝政。
那種柔弱不能自理,引起宮女太監同情心的行為,就萬萬不能再有了。
沈聽肆聽了這話,眉梢微微一剔,淡淡的開口道,“殿下,這是蘇某給您的最后一次機會,若您還是立不起來,那蘇某恐怕就要另選他人了。”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雖然梁澈所有的皇子當中最好拿捏的一個,如果他立不起來,沒有辦法在幾個皇子當中脫穎而出,沈聽肆就會毫不猶豫的拋棄他,另選他人。
即便梁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沈聽肆對他所有的好都是有利可圖,可正當對方如此直白的把這話說出來的時候,梁澈還是忍不住心底陣痛了一下。
握著茶盞的指節微微收攏,克制隱忍了片刻,梁澈才回答道,“我知道的,九千歲放心。”
說話的同時,他轉過頭悄無聲息地打量著沈聽肆,眸底帶著一抹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痛色。
但沈聽肆冰冷的目光卻未曾變化,甚至是聲音中加了幾分漠視,“但愿殿下,如你所言。”
梁澈瞇了瞇眼睛,看著沈聽肆的身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薄霧里。
“走吧。”他低下頭,眼里好似燒著一團火,可卻又不知道究竟該向何處發泄,只自顧自地攥緊掌心,任由指甲掐進肉里去。
“去尚書房。”
“太傅”
梁澈局促不安的出現在尚書房門口,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活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
手中捧著一卷書的夫子聞言,緩緩轉過了頭來。
他穿著一襲簡單的長衫,帽檐折的整整齊齊,若不是因為眉宇之間展露出的淡淡紋痕,根本看不出他此時已年過半百。
那雙極其銳利的雙眸里閱歷豐富,顯露出幾分鋒芒和嚴厲。
“康王殿下,”除了一個太傅名稱,沒有任何實權的夫子陶鴻儒指了指角落里比其他的書桌高上不少的那一張桌子,“這是為您特意準備的。”
陶鴻儒是先帝時期的狀元郎,做過永嘉帝的夫子。
他學識淵博,本想立足于朝堂,做出一番偉業,可奈何皇帝昏聵,空有滿腔抱負,卻無處施展。
于是他在不得已之下,求了這么一個閑職。
尚書房不允許太監宮女進入的,因此梁澈自己滾動著輪椅的轱轆,走向了那張書桌,“多謝太傅。”
“殿下不必客氣,”陶鴻儒搖了搖頭,“不過在這尚書房,殿下還是不必稱呼太傅,喚我先生就好。”
梁澈乖乖巧巧,一一應下。
陶鴻儒讓其他的幾個皇子自己練習,隨后走過來站在梁澈面前,拿了一本啟蒙的書籍攤開在桌子上,“這些字殿下可都能認得全”
梁澈點點頭,“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