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房的堂叔祖父便能決定她父親的喪禮,趙頤剛剛失去父親的悲痛還在撕扯著她那顆惶惶無措的心,此刻就像是有人拿著針在往里面扎,痛卻也激起了她的反抗。
“一切聽從祖母安排。”趙頤努力的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憤怒,從今以后,在這府中她便是孤軍奮戰,出不得一點差錯。
“欸,好孩子這就對了,等過了新元咱在給你父親風光大辦,絕不會再委屈他了。”繼祖母好聲安慰著趙頤。
趙頤低首,面色悲慟,但看在別人的眼中,卻是個受到驚嚇任由別人擺動的待宰的羔羊。
屋內人都回去繼續著方才的宴飲,唯有留下趙頤在屋內正洗著毛巾為父親清理儀容。
周賀遠雖少時家貧,可卻極愛干凈,趙頤為父親擦著手心腳心,望著父親走時不太安詳的面容,心里生出了愧疚。
若她一開始便答應,父親是不是就不會走那么快了,若她不與他賭氣那么久不來看他,是不是可以多相處些時日。
若她
一切都回不去了。大夫說了,他的病已經病入膏肓,按理說前幾日便是要走的,可卻苦苦支撐到了現在。
此刻,趙頤想到了那個孩子。
是因為沒有托付好那個孩子而支撐到現在的嗎
若她不答應,是不是還可以留父親些時日
孩子,她有一個兩歲半的妹妹,可父親卻沒有告訴她,那個孩子現在在哪里。
趙頤望著父親半閉著的雙眼,心中掙扎了幾瞬,讓人去叫來了周家二叔父。
周家二叔父來的時候,趙頤已經為周賀遠換上了干凈的壽衣。這些衣服早在幾個月前便準備好了,卻沒想到會是在這除夕萬家團圓之日穿上。
別人團圓,她是分離。
“大哥”周賀冀聽到消息馬不停蹄的便趕來了,一路他心里都極為難過,在進了府中看到前幾日還與他說著推心置腹話的大哥去世,眼淚唰一下便流了出來。
趙頤望著周家二叔父跪在父親床榻前痛哭,才止住的眼淚便又被引了出來。
“我苦命的大哥,你怎么就不能等等弟弟,我還想著年后再來探望你大哥”
周家叔父哭的泣不成聲,可因聲音太大,擾的西苑那邊的人派了人前來查問。
“這是怎么回事”趙家三房的大伯父頂著一身的酒氣,一進屋里便不耐煩起來。
周家叔父起先沒聽到,在聽到時,趙保屏已經進來了。趙保屏看到周賀冀跪在床榻前哭,覺得十分晦氣,大聲呵斥道“誰讓你過來的”
周賀冀的哭聲戛然而止,他忙擦著眼淚轉頭看過去,起了身低頭道“我,我來”
周賀冀話還沒說完,趙保屏便要讓人將他轟出去“去把他轟出去,大過年不嫌晦氣”
趙保屏身后的人欲動手,趙頤從一側走過來,神色冰冷,“是我讓叔父過來的,大伯父也是來陪父親的嗎”
趙保屏看清趙頤后,半醉的腦子立馬清醒了過來,他尷尬的笑道“原來是頤兒讓過來的。”趙保屏目光游移不定,環顧四周,朝著身后看去時,將身后的下人踹了一腳,“親家那邊來人了怎么不通稟一聲”
下人無故挨了一腳,只能站直了身子,賠笑說,“是奴才失職。”
趙寶屏撒了氣,抬眼時又撞上了趙頤冰冷的目光,他方才說的話被趙頤聽了去,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只得道“大伯母不是說了等年后再發喪,周家人現在便過來是不是早了點。”
“不早。”趙頤只回了兩個字。
全府上下在得知父親死的時候,沒有一個為他傷心的,如今周家二叔父來了,卻頤指氣使的來阻止,趙頤看著趙寶屏,眼中再無和善。